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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警的兩名警察,一老一少。
手機全程通話,警察有錄音,將謝志抓進去沒什麼問題。
為首的警察是個慈眉善目的,他對謝志這類無賴很厭惡,本來就因為通話內容很同情謝見星有這樣的父親,再加上青年優等生似的長相,他就更加抱有善意。
在走完應有的流程後,把謝志抓起來的同時,他對謝見星說:「小同志,方便的話留個電話吧,如果他以後再來找你,可以通知我。」
謝見星低聲說:「謝謝。」
老警察又經過顧景戚,搖頭輕聲說:「小伙子,下手夠重啊。」
顧景戚沒有說話,謝見星見狀為他解釋道:「他是正當防衛——」
老警察笑著沒說話,走了。
謝志被年輕警察壓著往下走,剛走到樓下,謝見星就聽到他忽地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這,這是什麼東西,啊啊啊啊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有鬼!你們看到了嗎,有鬼!」
抓著他的警察都被嚇了一跳,渾身雞皮疙瘩四起,但左看右看也沒看到任何鬼影:「你發瘋了?」
謝志卻沒有對他的問話做出任何反應,他緊緊地盯著一個地方,就跟那邊當真站著一個令他驚懼萬分的厲鬼一樣:「滾,滾開,不要看著我!你特麼的給我滾開——」
「他是不是這邊有點問題?」一個年輕警察對著警察大叔用手指點了點腦袋,做口型道,「精神病?」
警察大叔沉吟片刻:「走流程申請鑑定。」
他們把精神崩潰的謝志塞進警車裡,啟動車輛,往警局的方向開去。
***
警車身後的建築物又恢復了往常的寧靜。
謝見星已經進了屋,卻沒有在任何地方落座,他站在窗口,看著那輛警車遠去,猶豫著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剛剛謝志來找我——」
謝見星普一開口,就被對方的聲音打斷了:「天吶,你沒事吧,歲歲,要我過去嗎?!」
因為情緒的起伏,她的聲音有些大,另一個屬於男性的聲音立即插了進來,阻止她繼續說話:「阿蓉你小點聲,小小睡著了。」
「好,我出去說。」
母親立即壓低了聲音,謝見星還聽到了房門的開關聲,應是對方已經走出了房間。
謝見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已經沒事了,警察把他帶走了,就是跟你說一聲。」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電話那頭的母親喃喃地重複道,「你還好嗎?」
在她喘氣的功夫,電話那頭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小小醒了,哭著找你呢。」
隱隱約約的哭叫聲從聽筒里傳來。
徐徐的夜風從窗戶里吹進來,拂過青年的頭髮,銀色的發尾飄揚在風中,但他卻有點反常的焦躁,青年轉頭在客廳里轉了一圈,想找點東西來緩解這種心情,所有的酒已經被他戒酒的時候都清理掉了,那麼此時也只剩下——
他走到桌邊,拿出剩下的水果糖,在眾多圓滾滾的糖果中,青年的指尖在各種顏色的包裝上掠過,最終撿起一顆金黃色的香蕉味糖果,塞進了嘴裡。
謝見星:「很晚了,早點睡。」
母親應了一聲。
他掛斷了電話。
屋子裡很黑,謝見星進來後就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路燈散發的光亮,模模糊糊地能夠窺見些許光影。
青年靠在牆上,身後是色彩斑斕的牆紙,他已經脫了外套,單薄的襯衣勾勒出青年清瘦的肩胛骨,袖口被彎起,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他的腿也極其細瘦,穿著寬大的拖鞋,小巧的腳踝裸.露在外。
房間裡很安靜,安靜的只有謝見星的呼吸聲。
他忽地轉過頭,正對上顧景戚看他的眼神。
跟以往充滿侵略性的暗沉眼神不同,男人這時候看他的目光帶著一點遙不可及的溫柔,就好像在心疼一樣,柔和地幾乎沒有痕跡,像堅固的冰在太陽下被融成了溫暖的水,流淌了過來。
原來他還在啊。
謝見星想,他歪著頭看了對方一會兒,忽地沖男人勾了勾手指:「你對謝志做了什麼?」
原本站在門邊的男人朝他走了過去,在青年面前站定:「什麼?」
「別裝傻。」或許是嫌對方站的太遠,謝見星伸手拽著男人的領子,想將他拉的更近,但不知是他喝醉了沒力氣,還是顧景戚的力氣太大,這一下不但沒能拉動對方,反而竟將他自己撞進了對方的懷裡。
顧景戚下意識攬住對方的腰穩住他,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摟緊了懷裡。
這是一個接近擁抱的動作。
謝見星的腰部很柔韌,儘管他那麼瘦,但卻絲毫不柴,摸上去仿若無骨似的,直想叫人用力,再用力一點,看看這如玉般的肌膚是不是真能擠出水來。
顧景戚只覺一把火幾近將他五臟六腑灼燒成渣,這樣近的距離,他只要一低頭就能吻上對方的唇,他甚至能夠聞見從青年身上傳來的香味,似初雪落在花梢枝頭的味道,這味道就像一滴油,在體內燃起燎原大火。
顧景戚就著這個姿勢,慢吞吞地低聲道:「我給了他一些幻覺,他餘生都會在見鬼的恐懼里度過。」
這話出口,謝見星許久沒有說話,也沒有掙開對方,他的頭埋的有點低,細碎的銀色發尾掃過顧景戚的頸窩處,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