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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子思維轉的不慢,不管眼前這人說的是真是假,雖然有太多可以吐槽的地方,但她還是抓緊機會:「可以帶我進去拜訪一下嗎?」
謝見星掏出一把鑰匙,這是昨夜他從木雕身上找出來的,點頭。
在昨夜小葉子的幻想里,那隻怪物是高大的,是可怕的,是恐怖的,是無法抵擋的。
但現在呈現在她的視野里的,這隻怪物是腳趾蜷縮的,是臉部表情極度痛苦的,又痛又爽的,嘴角上揚,眼角還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的。
小葉子在心裡模擬了一下木雕怪物的表情,忍不住道:「……你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啊?」
才能讓它露出這種表情?!
怎麼又痛又爽?
謝見星靠在最後面,看著木雕怪物,眼神悠遠地回憶起昨夜出門之前對方的請求:它覺得枝椏很癢,被掃帚掃過以後更癢,想要被撓痒痒。
於是謝見星花了點時間,把這房間裡的床單繞過頭頂的燈,將床單的一頭綁在木雕的手上,另一頭則是掃帚,只要木雕怪物想,掃帚就能掃到它的癢處。
小葉子順著他的眼神看了過去,只聽謝見星道:「你可以拽一下那個繩子。」
小葉子:「……」
她沒動,倒是溫詭伸手了。
伴隨著掃帚的動靜,那怪物在睡夢中也發出嗚咽聲,枝椏蜷縮,不過仍舊未曾轉醒。
用一個神似形不似的比喻,就像是一隻睡著了以後被撓肉墊的小貓咪。
謝見星簡單地轉述了一遍木雕怪物昨夜透露出的話。
聽完了整個故事,小葉子終於挪開看著木雕的眼睛,她讓溫詭鬆了手,轉向謝見星:「你怎麼知道它到這間房子就不能動?」
謝見星:「昨天在電影局裡看到了一幅畫,它進入房間後紮根於房間。」
小葉子好奇:「你就不怕它其實能動麼?」
「昨日白天我們來找他的時候,它說話時動也不動,這屋子隔音不好,我當時聽了屋子裡的聲音,始終維持在一個方位上,沒有任何移動的聲音,也就是他一直『站』在原地。」
謝見星深覺自己說的夠多了,他拉下兜帽邊緣,大半張臉隱沒進入陰影里,他伸手一隻手朝自己虛開了一槍:「如果還要更多的理由,那就是直覺。」
小葉子凝視著他:「不怕猜錯?會死。」
謝見星:「七成把握,夠了。」
說到這裡,他笑了起來,焦糖似的色彩融化在他純色的眼睛裡:「再說,如果什麼事都萬無一失,那豈不是很沒意思。」
***
樓下的常寧正在講述他昨夜心驚膽戰的過程,在看到住在二樓的幾人下來時,不免問了一句:「你們怎麼這麼晚下來?」
小葉子從頭給他們講了一個好鄰居的故事。
他們在這兒等電影局的人來接他們去暗樓,但等了約莫半小時,說好的車子也沒來。
夏天摸出手機,皺著眉頭:「這裡的信號可以用,我選了十四號當治癒對象,也跟她加了微信,她剛剛給我發消息說車子中途撞車,損壞嚴重,來不了了,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溫詭:「這電影局就一輛車?」
夏天:「她的原話是『沒有多餘的車了』。」
「轟隆隆——」
夏天話音剛落,一道響雷炸在天際,懸崖底下海水倒灌,雨勢瞬間變大,似冰雹般地砸在窗戶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隨即驚雷壓過了這世間的其餘聲響,一聲又一聲地炸裂在天際。
小葉子想說「打雷了」,但有人比她更先一步將這句話說出口。
「又到了這樣的天氣。」
老朽沙啞的聲音夾雜在雷聲中響起,險些令人分辨不清它的來源。
雷聲掩蓋了拐杖聲的接近,齊叔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他拄著拐杖,整個人靠在走廊的陰影里,並未出現在眾人身前。
驚雷炸響了天際,在這樣的天氣里,老者那張可怖的燒傷面孔顯得更加猙獰。
「每到這樣的天氣,她就會出來,」齊叔宛若感嘆般地說,他似乎在忌憚著什麼,不肯正面朝著眾人,「你們回房間吧,不要出來。」
「誰會出來?」小葉子的心提了起來,她追問道。
齊叔卻沒有再回復,對於任何提問都閉口不答,拄著自己的拐杖,便往房間的方向走,行色匆匆,仿佛十分害怕遇到他口中提到的那人一般。
窗外的暴雨越來越大,好似整個天幕都塌了下來,暗沉猶如黑夜,天花板頂部的吊燈忽地也開始閃爍起來,發出「滋滋」的聲音,明明滅滅地照在眾人頭頂,最終「嚓」地一聲,徹底報廢。
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而黑暗總是讓人心慌。
「蠟燭,房間裡的蠟燭,聽他的,先回去!」
夏天按亮手中一直拿著的手機,模糊的光線照亮了大廳。
她的手遏制不住地在發抖,手機里散發的光線也在跟著顫,角度奇特的光線令氣氛顯得可不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有鬼怪從黑暗裡鑽出來。
有了她的例子,其餘人也拿出了手機照明,慌慌張張地跑到了房間,常寧由於緊張還摔了一跤,用手摸著牆壁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房間裡跑。
和常寧等人相比,謝見星他們回房間的路就顯得要艱辛那麼一點。
多了一層樓的台階,儘管黑暗,但好在住在二樓的玩家心態相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