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就哭一次,再不哭了。
門外,小丫鬟年年躊躇,小姐就算沐浴,也過去半個時辰了,水都透涼了。
年年試探著溫溫出聲:「小姐,水該涼了,您身子骨弱,這萬一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拿衣裳來。」許聲聲軟軟開口。
「奴婢再順便給小姐熬一碗薑湯過來,驅驅寒,讓身子暖和些。」年年歡喜點點頭,馬上去辦了。
薑湯的腥氣讓許聲聲皺了皺眉,沒有蜜餞,她一口氣全部喝光了。
年年愣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小姐一點苦都嘗不得,這一碗薑湯並不好喝,竟連蜜餞也沒要?
「年年,我那套鵝黃色折枝梅花襦裙呢?」許聲聲看了看年年手上這套羅裙,是上次慕今朝送她的織金百蝶羅裙。
「回小姐,姑爺說小姐那套襦裙沾染上了迎春樓的脂粉氣,熏人得緊,命奴婢拿去燒了。」
「姑爺還說了,小姐自小嬌養著,便是衣裳穿一套扔一套也是使得的。」年年巴拉巴拉,話里行間是為她感情和睦而開心。
少女坐在梳妝檯前,纖薄的身姿七分窈窕三分嬌,玉軟花柔。
「我今日不想穿這套,換其他的來。」少女聲音軟軟卻不容置疑。
「可是小姐往常……」年年還想說些什麼。
「年年,你是誰的丫鬟?」許聲聲淡淡開口。
「小姐恕罪!奴婢自然是跟著小姐的。」年年連忙跪下,臉色驚慌。
「去吧。」許聲聲拂手。
待年年為她梳洗打扮好,少女一張嬰兒肥的小臉,膚色瑩白如凝脂,笑起來更是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這樣的小姑娘,猶如和風暖陽,任誰看了都是歡喜。
這幾日,慕今朝也不知道是去忙什麼了,沒見著人,許聲聲反而鬆了一口氣。
「我爹今日可在府中?」許聲聲梳洗之時看了看桌子上那支白玉釵子,手頓了頓,收到了梳妝盒子裡。
「回小家,老爺今日休沐,囑咐小姐等會兒和二少爺一起去一趟大廳。」年年連忙道。
「知道了。」許聲聲點頭。
許聲聲剛走到大廳,就聽到許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哭。
許聲聲:「……」
至於她爹原本還在用著栗子糕,突然就覺得不舒服了,剛吃下去的栗子糕怎麼就這麼卡嗓子眼兒。
比懷孕害喜的症狀還要明顯。
估計是讓許願給氣著了。
「許願!你再哭,這許府都讓你給淹了!」許瑋倫頭疼的不行。
許家就這麼一個男孩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誰,愛哭得不行。
「爹爹罵我……」清秀少年反而哭得更加慘絕人寰了。
「我罵你?我罵你你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柏林書院的夫子都讓你氣倒了,讓你一天天做學問,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許瑋倫氣得眉頭狠狠皺了起來,憋了半天才憋下去那股想要抽他一頓鞭子的心。
「爹爹,什麼事兒發這麼大的火?看把孩子嚇的。」許聲聲走進大廳,一雙杏眼大而明媚,語氣軟軟。
「聲聲,你倒是看看你這個弟弟做的好學問!」許瑋倫覺得腦袋上哪哪都堵的難受,將一本習題冊扔在桌子上。
「孩子不聽話,說一頓就好了,用不著……」許聲聲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
「爹,我支持你。」許聲聲沉重的點點頭。
「阿姐!」許願含著淚花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阿姐向來是最疼他的,今日……
我命休矣!
「我且問問你這些詞彙的意思。」許聲聲一臉愛莫能助。
許願這腦袋瓜子是什麼做的?
「夫唱婦隨。」許聲聲面無表情。
「姐夫出去喝酒,阿姐尾隨跟蹤。」許願喏喏出聲。
許瑋倫頭上青筋跳了跳。
「一窮二白?」
「人一旦變窮,別人就會兩個白眼來看你。」許願繼續委屈。
「不學無術?」許聲聲嘴角抽了抽。
「不要白費功夫學那些沒有用的東西!」許願斬釘截鐵的點點頭。
許聲聲:「……」
「阿願,你夫子還能健在,其實心理也是夠強大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許瑋倫氣得幾乎眼前一黑。
「且不說你夫子這裡,你平日熱心做好事,爹爹也樂見其成,可昨日你幫一阿婆提東西又是怎麼說的!讓你阿姐也聽聽!」許瑋倫把桌子拍得啪啪響。
許聲聲縮了縮腦瓜子。
許願直接又被嚇哭了。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昨日我是見阿婆手裡提的東西太多,她提不動,我去幫忙,我不是故意說錯話的。」許願哭唧唧。
「你說什麼了?」許聲聲有些好奇。
「阿姐,我就是一時嘴快,不小心說成了老東西,奶奶來幫你提。」許願哭得打嗝兒。
「……」
許聲聲腳下一個趔趄。
「爹,我估摸著你和阿願還有事兒沒說完,女兒先退下了。」許聲聲跟腳底抹油一般,溜得飛快。
身後傳來許瑋倫的河東獅吼以及號啕大哭。
「許願,近日不將《論語》抄一百遍,不許出門!」
「……」
許聲聲這邊剛回了房間,傾盆大雨說下就下,噼里啪啦的聲音砸在青瓦上直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