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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這樣滿臉通紅,王嬸子卻哈哈大笑起來:「你害羞什麼,那會兒你病成那樣了,連藥都喝不進去,何況是吃喝拉撒的這些事兒。不過二狗子和我們說了,你從前是大家小姐嘞,看著這模樣行事就跟我們大老粗不一樣,斯文秀氣的。」
陳昭好歹也是久經風浪的人,只是剛剛實在是驚著了,所以才失了態,現在聽到王嬸子的打趣,她連忙轉移話題:「王嬸子,二狗子又是誰?我好像不認得他啊。」
王嬸子也就順著話說:「二狗子是我們大雜院裡的人,這是他的小名兒。三天前大晚上的,他把你背回來,高燒滾燙的,還是請了我們這邊兒最有名的老大夫來開了藥,又狠狠的灌了兩碗,那燒才退了一點兒。」
「你那時候啥都不知道了,一碗藥都只能灌進去一半兒,我們都說是救不活了。還是二狗子,他說你是個好人,從前救過他的命的,硬是捏著鼻子灌進去的藥,這不,果然是好了,可見好人有好報的。」
王嬸子是感慨萬千,陳昭卻滿頭霧水,她在原主記憶力搜尋了許多遍,都想不起原主曾經救過一個什麼「二狗子」。
不過原主是個與人為善的性子,也知道這世道大家過的都艱難,若有能幫人一把的時候,從不吝惜氣力。後來時常出沒在十里洋場中,那裡刀光劍影,也確實幫了不少人,或許那個二狗子,就是原主曾經幫助過的。
原主從前偶然的善意施為,如今卻救了自己的命,陳昭也不禁感嘆起來,同時越發憎惡起原主那過河拆橋的家人來了。
知道了前因之後,陳昭就不再多話,跟著王嬸子又回了屋。
看著陳昭喝完了一碗粥和一碗藥,王嬸子叮囑了幾句,端著碗又走了。她接了漿洗的活計,整天也是忙的腳不沾地的,要不是二狗子出了錢也給了東西,王嬸子即便覺得陳昭可憐,也未必會如此熱心。
無他,窮困的生活容不得她樂於助人罷了。
這屋裡沒有炭火,陳昭又不想再回床上躺著,就不停在小房子裡走動起來,一邊為取暖,一邊是放空思緒,想想自己如今該怎麼破局。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木門嘎吱一響,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了進來。說是少年也不對,這人明顯黑瘦的很,個子不算特別高,五官算是端正的,臉上表情很是兇狠,眼睛裡卻透露出幾絲懵懂,想來應該是王嬸子說的二狗子了。
陳昭前一世猝死的時候,已經是快三十歲的人了,親戚家的侄子外甥女什麼的,速度快的幾個都結婚了。所以現在看這十七八歲少年,就像是看孩子一樣,心中莫名還有些長輩的感覺。
他似乎也沒有想到陳昭醒了,愣了愣才憨憨的問道:「陳小姐,您醒了?」
陳昭意外於對方的外表年紀,但面上還是非常感激的樣子:「多謝您救了我,不然我這會兒估計屍體都涼了。我都聽王嬸子說了,這回花了您好些錢,如今我是身無分文,不過以後我肯定會加倍還給您的。」
二狗子撓了撓頭,意外的靦腆:「陳小姐別客氣,從前您救過我的命的。兩年前在霓虹大酒店,我和幾個兄弟不小心惹怒了劉三爺,要不是您幫著說了話,我們哥幾個估計就被丟進海里餵魚了。還有上個月在不夜城,我們五爺被斧頭幫的二當家刁難,也是您幫著轉圜了幾句,才免了一場血拼。」
陳昭回想了一下,第一件事在原主的記憶中,已經沒有印象了,上個月的事情倒是鬧得很大,勉強還能扒拉出一些前因後果。
到這個時候,陳昭才知道,這個救了自己的小伙子,居然是個道上的小混混兒。不過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陳昭經歷的多了,倒是不至於為了這個就看不起誰。
而且現在這個年代,還真的就是這樣的,才勉強能夠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不被人仗勢欺壓了去,更何況眼前這人,還救了自己的命呢。
陳昭心裡想的多,臉上卻只有滿滿的真誠:「還是要多謝你,從前我不過是順口說了幾句話,而你是實實在在從街上把我撿回來,又請了大夫給我治病,我才能活著和你說話。」
陳昭鄭重的鞠躬道謝,不等對方迴避,又笑道:「我還不知道小兄弟的大名呢,你家中可有長輩?我該去拜訪拜訪才是。」
二狗子避之不及受了陳昭的禮,又聽她問自己的姓名,急忙回道:「我本來叫陳二狗,可是五爺說二狗子這名字太傻氣了,給我重新取了名字,叫陳安。至於長輩,我娘和我妹妹都沒了,如今我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了。」
這個五爺第二次出現了。
聽著陳安的意思,這個叫五爺的,應該是他的主子了。
有閒心給自己的手下起名也就算了,一個混幫派的居然叫安,想來也應該是個有趣的人。
不過這個叫陳安的少年,也確實可憐,居然是個孤兒。
難怪他要去混幫派,想來是家裡沒有長輩照顧,為了活命罷了。
陳昭心裡胡亂想著,愧疚的回道:「對不住,是我不知道,勾起你的傷心事了。不過你說的五爺,聽著倒是有趣,給你取的名字也好,平平安安,說來真是巧,我也姓陳呢。」
陳安聞言憨笑道:「五爺人是好,我們身邊許多兄弟都是他帶回來的,要不是有他護著我們,這年月還不知道能活幾天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