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薛辭秋和周子恆的婚約早就取消了,薛雲亭拿住了周家的把柄,甚至還找到了周子恆和女主勾搭的證據,威逼著周家退了婚。非但如此,薛雲亭還從周家狠狠撕下一塊肥肉,拿下了南江一個防務長的職位,成功把薛家的觸角伸到了南江去。
薛雲亭把這個職位,給了自己的隔房堂弟薛慕寒,他和薛雲亭一家的關係都很好,辦事能力也強,算是薛家人進駐南江的先鋒隊。
這次陳昭之所以答應帶上薛辭秋,就是為了利用薛慕寒的關係,儘快在南江站穩腳跟,她的時間不多了。
這個時候的火車速度並不快,時速只有三十多公里,路上還經常要停下來上下乘客。所以即便只有短短兩百多公里的路程,他們一行人還是坐了一天才到南江。
幸好有史密斯和薛辭秋兩個人在,陳昭和陳安托他們的福,也混上了頭等廂的票,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到南江。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火車到站的時候,太陽還躲藏在霧蒙蒙的雲層里。
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烏雲壓在空中,讓人覺得胸口發悶。
不遠處的工廠吞吐著濃厚的黑煙,被初冬的寒風一刮,傳來刺鼻的味道。
薛辭秋用手捂住臉,抱怨道:「天哪,這是什麼東西,臭烘烘的!南江人難得聞不到嗎?還把這玩意兒放在市區里,熏都要把人熏壞了。」
史密斯失笑道:「美麗的秋,這可是能賺大錢的好東西。那是一座繅絲廠,旁邊那家應該是印染廠,這可都是最吃香的行業了。夏國人的絲綢美幻絕倫,即便是在我的母國奧倫,都是讓人瘋狂搶奪的好東西。」
「可惜產量太低了,根本不足以滿足大家的需求。」史密斯嘆氣過後,又振奮起來,「不過我正打算在蘇城建一座繅絲廠呢,到時候產能肯定會提高的。」
陳昭面上恭維,心卻提得更緊了。
繅絲廠的污染可不輕啊,蘇城本就是水鄉小城,若是有這樣一座工廠,恐怕很快就會魚蝦死絕,潭污河臭了。
但是不建似乎可能性也不大,一座工廠能帶來多少工作崗位,給蘇城增加多少財政稅收。這筆買賣陳昭會算,蘇城的統治者也會算,甚至說不定那些工人們,也寧願拿蘇城的靜謐安詳,換來真真實實的大洋果腹。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和他們談什麼環保未來,簡直就像是和一個快要餓死的人談營養均衡一樣,太過不合時宜了。
即便是火中取栗,最起碼大家還能活下來,可離了那些薪水大洋,眾人便只能無奈等死了。
世事如此,由不得世人不妥協。
史密斯要去洲際酒店下榻,而陳昭和陳安姐弟兩個,則是被薛辭秋盛情邀請,前往薛慕寒家中小住。
「老師,你就跟我一起過去吧。你們剛來南江,還人生地不熟的,就先在我堂哥這裡安頓下來。」薛辭秋拉著陳昭的衣袖搖晃,撒嬌道,「再說我堂哥肯定每日裡都忙得很,根本沒有功夫陪我的,咱們在一起,我也有人能說說話啊。」
薛慕寒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看著這個比他小了十來歲的堂妹,神情自然地跟一個舞女撒嬌,還是覺得驚訝。
不過他是知道薛辭秋的驕縱的,所以很樂意有人能夠幫忙約束。
故此薛慕寒也跟著開口道:「陳小姐,就跟我們一起走吧,咱們好歹也都是蘇城出來的老鄉,今日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我太太已經備好早餐了,她平日裡朋友多,你們剛來南江,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她打聽打聽。」
陳昭本就打算搭上薛慕寒這條線,聞言只略微推辭了幾句,就帶著陳安坐上了薛家的汽車。
南江和蘇城比起來,確實能稱得上繁華了,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汽車也隨處可見。街道兩邊都是四五層的樓房,很多還掛著霓虹燈,只是現在是白天,沒有通電而已。
叮叮叮的黃包車鈴聲,還有噹噹當的電車通過軌道的聲音,為這座城市增添了些許聲色。
而路邊的小攤小販,也都在高聲叫賣著,食物的熱氣在空氣中招搖飄散,勾的人的腸胃也蠢蠢欲動。
陳安昨晚有些激動,晚餐都沒有吃多少,這會子兩眼放光的看著窗外,恨不得馬上就能大快朵頤。好在他還知道害羞,拼命捂著肚子,沒有咕嚕嚕的叫出聲來。
汽車左拐右拐,很快就繞過平民區和紅燈區,到了安靜而奢華的租界區,在一棟三層的白色小樓前停了下來。
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正穿著貂皮大衣,站在門口等候。
這是薛慕寒的夫人,周淑雲。
眼見著薛辭秋下車,她腳步飛快的趕過來,臉上掛著激動的笑:「哎呦秋秋,累壞了吧,快進來歇歇。嫂子給你準備了黃魚面,是你最愛吃的。」
薛辭秋見著堂嫂也很興奮,她是薛家這一輩最小的,同輩的這些嫂子哥哥,都拿她當個孩子對待。
不過薛辭秋好歹還記著陳昭姐弟倆,轉身拉住周淑雲的手,為她介紹:「堂嫂,這是我的鋼琴老師陳小姐,還有她弟弟。我們是一起從蘇城過來的,陳小姐剛到蘇城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所以我就邀請他們姐弟來咱家住幾天。」
周淑雲表現的落落大方,熱情地打招呼:「我聽嫂子說起過陳小姐,最是能幹有為的,儘管在家裡住下。我們別的沒有,空房子還是有兩間的,請千萬不要客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