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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雖然繁華,畢竟離著京都遠,許多事情鞭長莫及。
半個月後,謝飛還關在牢里,案情絲毫沒有進展,陳昭有些坐不住了,她決意進京去。
謝父不能擅離職守,謝母卻沒有那麼多顧忌,當即就拍板要同去。陳昭自然不會拒絕,比起人脈和對夏國社會民俗的了解,謝母比她自己可要強出百倍去了。
兩人一拍即合,當天晚上就收拾了行裝,第二天天還未亮,馬車就已經出了南城大門。
兩人晝夜趕路,不停換馬,除了吃飯方便外,連睡覺都是在馬車上的解決的,如此過了三天的時間,才算是趕到了京城。
這時候,謝飛等人已經在牢里待了近二十天了。
有幾個家裡背景強大,與皇室沾親帶故的,已經被放了出去。
陳昭在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因為那些被放出去的人,也並沒有花多少代價,無非是家中女眷進宮去,在皇太后面前哭哭啼啼的求了幾日罷了。
這樣看來,皇太后對於這些所謂貢品的重視程度,其實並不高,那就有了挽救的機會。
到了京城之後,陳昭和謝母先是塞了錢,去探監。
因為關了大半個月了,還沒有人來探望過謝飛,所以牢頭都覺得這人多半是廢了。如今冷不丁有人來探監,他們驚訝之餘,只覺得能賺上一筆,倒是沒有獅子大張口。
陳昭拎著食盒,謝母拿著包袱,兩人統共塞了五十兩銀子,就順順噹噹地進了監獄大門。
這座監獄歷時久遠,恐怕少說也有一兩百年了,內里陰森森的。雖然是白天,外頭艷陽高照的,可裡面還是燃著油燈,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陳昭倒是還好,她畢竟見得多了,鋼鐵廠房裡頭的味道,也比這個好不到哪裡去。謝母就慘了,她長到現在四十多歲了,還真的是第一次到這樣的地方來,忍不住連連閉氣。
陳昭見狀,從身上解下來一個香囊遞過去:「謝夫人,這裡頭裝了薄荷、艾草和冰片,味道頗為清雅,又可驅逐晦氣。我帶了幾個進來,原是準備給謝飛發,您不防先拿著暫時用用。」
謝母接過香囊,誇獎道:「還是你想得周到,我卻忘了這個。」
因著是監獄裡頭,身邊還有差役,兩人不再多說,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轉了好幾個彎兒,這才見著謝飛的牢房。
他的罪行和身份,都夠不上住單間的待遇,和當初使團內的其他人關在了一間,左右兩邊的牢房裡頭,住的也全是他們使團的人,算起來也都是陳昭認識的人。
「謝飛,有人來探監!」
到了地方,差役吆喝了一聲,隨即又叮囑陳昭和謝母:「你們倆快點啊,最多一刻鐘的時間,不能多了。」
陳昭聞言,忙點頭賠笑,手裡不動聲色地塞了個布包過去:「差爺您放心,我們都是懂禮數的人,說幾句話就走。」
這人暗地裡掂了掂重量,滿意地點頭道:「行了,都注意點分寸,我先去那邊坐會兒,待會兒來領你們出去。」
就這一小段時間的功夫,謝母已經隔著牢門哭了起來了。
陳昭沒有去打擾他們母子敘舊,把手中的食盒打開,給左右兩邊牢房裡的人都分了。
「諸位別嫌棄,那些湯湯水水的不好帶,也防著差役亂翻檢再糟蹋了,所以我帶的都是大餅燻肉之類的,將就填飽肚子吧。」陳昭邊說著,邊用帕子淨了手,挨個給他們卷餅吃。
說是燻肉大餅,其實也不只有燻肉,還有其他小菜什麼的。
陳昭手法乾淨利落,一會兒的功夫就卷出十幾個餅來,各個都比她手腕還粗。
眾人被關在牢里這些日子,真的是受足了罪,吃不好睡不好,如今陡然有人送飯,哪裡還挑剔這個。各自接過之後,也顧不得什麼餐前淨手,俱都狼吞虎咽起來,吃得那叫一個噴香。
陳昭見狀,顧不得多說什麼,手下動作飛快,又卷出了一大堆餅來。見差不多供應上了,她打開食盒最底層,那是一個大瓮,裡頭裝的排骨湯,按著人頭一人倒了一碗,也差不多就見底了。
另一邊,謝母總算是平復了心情,這才連忙招呼謝飛:「飛兒,快吃飯吧。這幾天餓壞了吧,我們這次來得匆忙,沒來及找個好廚子,這是叫客棧廚房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謝飛燦然一笑:「母親莫要擔心,兒早就改了那挑食的毛病了,海上航行艱苦,有時連綠葉菜都沒有,哪裡還能挑食呢。」
說罷,他接過陳昭手中的托盤,也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中。
他吃的開懷,倒叫謝母好一番心疼,又忍不住背過身偷偷抹眼淚起來了。
陳昭偷偷翻了個白眼,心中感嘆謝飛這輩子可真是銜著金湯匙出身了,吃著燻肉大餅都能有人心疼他了,好命好命。
不過即便她心裡吐槽,手上的動作也不慢,又卷了個餅遞過去,順便還倒了碗湯:「慢點吃,喝口湯,我們帶得多呢,別噎著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