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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頭的各色調味品,外加米麵糧油,也都備足了一個月的量,還有各種生活上用得到的鍋碗瓢盆,桌椅板凳等等,一應都採買了新的。這些東西一一搬進來,原本空蕩蕩的小院子,頓時便有了幾分家的感覺,再一開火做飯,連煙火氣都足足的了。
如此一來,不說陳昭覺得舒服,連肉疼的陳安都覺著,這樣或許才是姐姐說的好日子的過法。
時間倏忽就是兩月,陳昭一直在西餐廳里彈琴,如今已經徹底站穩腳跟了。如今每個月薪水加上小費,她能到手近一百塊大洋,刨去生活費和房租等日常開支,還能落下一半,陳昭卻不是很滿足。
這五十塊大洋看著多,可真到用著的時候,可就不起眼了。
別的不說,單是她所在的這個蘇城到南江市的火車票,二等車廂的都要二十塊大洋一張,就這還不一定能買得到。
再加上蘇城有原主的家人在,雖然如今還沒有找過來,可日久天長,那群吸血吸慣了的所謂家人若是知道她沒死,還不一定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所以陳昭一直想著要離開蘇城。
還有陳安,雖然這兩個月來,她知道陳安並不是跟著那個五爺做燒殺劫掠的事情,但也免不了跟人動棍棒打架,時常渾身青紫的回來。
陳昭認了這個弟弟,而陳安確實也掏心掏肺的對她,見這個便宜弟弟如此,心中哪裡有不心疼的,就想帶著弟弟一起走,離了這個蘇城,重新給他找份安穩些的活路。
而陳昭在西餐廳里,也能看到各式各樣的報紙,聽到客人們的談話。她知道雖然蘇城還算太平,但是夏國如今卻狼煙四起,風雨欲來,很快就要亂起來了,到那時候估計只有南江市那些外國人住的租界,還能稍微安全些。
如此一來,賺錢就是刻不容緩的事情,單靠現在的固定薪水和小費,離著陳昭的計劃而言,可就差點太遠了。
這一日,陳昭例行在西餐廳工作,休息的間隙里,張姐卻身姿裊娜的走了過來:「昭昭,你跟我來三樓,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陳昭有些莫名,但看張姐神色緩和,覺得恐怕不是什麼壞事,便跟著她去了樓上談話。
果然是件好事,張姐數了幾個常到店裡光顧的客人,含笑道:「他們幾人家中都有姊妹或者女兒,見你鋼琴彈得好,所以想請你去家裡做個教習先生,你覺得如何?」
陳昭當然有些意動,可思索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我心裡是想的,可是當初我無路可去的時候,是張姐和史密斯先生給了我爬起來的機會,如今我卻走了,那成什麼人了。還請張姐幫我美言幾句,退了吧。」
張姐的笑意更真切了幾分:「這個倒是不用擔心,那些姑娘小姐的,白日裡的事兒多著呢,你又是咱們店裡的頂樑柱,若是想要挖了你走,我可是不許的。我都幫你問清楚了,晚上七點到八點,教一個小時就好,一個禮拜去三次就好。」
「總共有五個姑娘,薛家一個,寧家和趙家各兩個。我幫你要了束脩,一人一個月一百大洋。」
陳昭聽到這裡,簡直喜出望外了,這樣一來,她一個月額外能再入帳五百大洋!
這可真是瞌睡來了枕頭,陳昭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謝謝張姐,您可真是菩薩下凡,普度眾生來了!若是這事兒能成,隔壁錦繡坊新出的首飾,您隨便挑一件,我送您!」
張姐見她這般高興,自己也覺得得意:「那可就說定了,難得你大出血一回,我可得挑一件好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張姐的品行陳昭是知道的,最是個心思清正的人,而且難得並不嫌貧愛富,也喜歡對女人施以援手,實在是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得了這樣一件好生意,陳昭心中快活,不由得問道:「張姐,你是怎麼說動他們出這樣高的學費的?一百塊大洋一個月可不低,且還是單獨教一個,而是五人一起。」
張姐聽到這裡,臉色有些得意,「他們都是有錢的大戶人家,一件衣裳首飾也不止幾百塊,如今跟著你能學些東西,一百塊豈不是划算的很。」
「再說,原本也不是五個人都要學,裡頭只有薛家的姑娘是真心想學,她新近訂了個留洋回來的未婚夫,對方是南江市的大戶人家,這才起了念頭。而趙會長和寧老闆家的千金,純屬是為了拍薛家馬屁,自己主動湊上去的。」
「你想對於那兩家而言,是一百塊大洋重要,還是薛家的好感重要?」
陳昭恍然大悟,她就說怎麼突然之間,蘇城能有這麼些想學鋼琴的姑娘,實在不合理。
如此一來就明了了,而她上課的時候,也能有側重點了:那薛家的姑娘要格外細心仔細的教,其他幾家的麼,中規中矩就好,不能喧賓奪主。
因為有了這件喜事,下班回去的時候,陳昭路過菜市場便格外大方。新鮮的排骨要了兩斤,又切了一塊上好的牛肉,買了一兜子活蹦亂跳的河蝦,並幾樣水靈靈的蔬菜,興致高昂的提回家去。
陳昭原本是不會做飯的,但大三那年就出國交換,硬生生逼出了一手好廚藝來。後來工作之後獨自居住,時時下廚之下,更是煎炒烹炸,樣樣都能來上幾手了。
不過陳昭懶得洗碗,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是怎麼簡單怎麼來,實在不行回家的路上買上兩樣,熱一熱就是她和陳安的晚飯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