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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吃的菜都是家常菜品,許是街邊的小飯館裡頭也是人人會做的,難辦的是沒有一個標準。
今日愛吃鹹的,明日又要換成甜的,今天這道菜覺得淡了,後兒同一道菜又覺得加點辣椒會好一點。如此一來,可不就叫謝家的廚師們愁壞了,只覺得不愧是大少爺脾氣,實在是難侍候得緊。
若不是謝家給的工錢高,謝老爺和謝夫人待下人又和氣,恐怕廚房裡頭的師傅們早就走光了。饒是如此,謝家的廚師也待不長久,最多兩三個月就要換一撥了。
一來是叫原主吃得滿意,二來也是保護原主的名聲,不叫外頭知道他的挑剔性子。
謝飛想想原主,又想想從前的自己,覺得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他能這般挑剔,可自己當初在大院裡頭,饒是喝碗白粥,都得時刻擔心粥裡頭有沒有下毒。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謝飛稍微想了想,就拋之腦後了。
他如今最想知道的,是陳昭在何處。
第一世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第二世的經驗告訴他,兩人的重生該是有一定關係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和那本書有關。只是那本書神出鬼沒,只能它叫兩人進去,他和陳昭是無法主動去觸發的。
陳昭去世之前,剛剛暴揍了那本書一頓,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伺機報復,對陳昭有沒有危險。
謝飛的擔心不無道理,陳昭此刻確實陷入了危機之中。
她是在荒郊野外醒過來的,醒來的時候,只見身邊睡得橫七豎八的人,腦子裡頭卻空空如也,什麼記憶都沒有。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她叫陳昭,今年十二歲,因為家鄉受了水災,跟著父母逃荒去了。
家中的糧食吃完了之後,父母無奈之下,把她賣給了路過的人販子,換了半袋子紅薯,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陳昭努力回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覺得不對,自己不該是這個身份,可卻始終想不起旁的來。也曾經借著機會,問身邊那些同樣被賣掉的人,可是大家從前互不相識,根本不可能知道陳昭的過往經歷。
至於去問人販子,陳昭倒是也試過。
可惜對方根本不搭理她,即便陳昭表現的乖巧聽話,歇腳的時候主動幫人販子撿拾柴火,好話說盡,對方卻始終不曾動容。非但如此,對陳昭的看守反而更嚴格了,連去方便上廁所的時候,都得有人販子的眼線跟著才行了。
如此一來,陳昭索性就放棄了探尋的想法,選擇擺爛以對。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實的真相總會浮現出來的。
腦海中閃現了這個念頭之後,陳昭突然意識到,她不該會這句話才對。依著她的記憶和身份,一個窮苦的農家女,怎麼可能會這些諺語俗語,這不正常。
還有,陳昭又掃視了一遍沿途的農田。
她居然能清楚地知道那塊地的莊稼生了病,該用什麼法子治病殺蟲!
而且,她似乎還會做飯,人販子每天給這些買來的人吃的,不是土豆就是紅薯。但是他們自己吃得不錯,蹲蹲大米白面的,時不時還有一頓葷菜香香嘴。
陳昭記憶中自己家窮得叮噹響,不然也不至於典賣兒女,但是那些人販子做得飯菜,居然還十分不能入自己的眼,顯得十分粗陋。這樣的見識,不該是個農家女能有的。
這絕對不正常,陳昭在心中暗忖。
這個地方處處都透露著古怪,陳昭暗暗提高了警惕心,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恨不得睜著一隻眼睛,唯恐被人暗害了去。
這樣提心弔膽的日子,陳昭足足過了大半個月,才跟著人販子的馬車,到了一座高聳的城牆跟前。
她狀似無意的抬頭望去,只見城門上標著兩個大大的字:南城。
第42章 險象
陳昭混在一堆髒兮兮的孩子中間, 跟著人販子進了城,左拐右拐,到了一處破舊的宅子門口。
領頭的大漢把門拍得啪啪啪震天響:「二蛋, 狗子!人呢, 媽的, 開門!」
裡頭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伴隨著一個中年女人尖利的嗓音:「叫魂呢!來了來了,你們這可晚了好些天了,昨兒謝家的管事還來了, 說是他們府里正缺人呢。可惜咱們這兒沒有好牙口, 那管事的轉了一圈就走了, 白白損失了一筆銀子。」
大門哐當一聲打開, 一個穿紅著綠的女人扭腰出來,只掃了陳昭他們一眼,就開始罵罵咧咧的嚷著:「豹頭你們要死啊, 帶這些小屁孩子回來幹啥,糧食不要錢!告訴你們買大的, 買大的, 轉手一賣就是錢, 這些人你養啊!」
陳昭豎起耳朵, 聽這個叫豹頭的回話。
他一掃方才凶神惡煞的樣子,表情頗為諂媚巴結:「麗姐您消消氣兒,消消氣兒。您沒跟大哥一起出去呀, 我沒有想到是您來開門, 二蛋和狗子呢?」
「和老娘扯什麼呢, 問你話呢,買這些半不大的孩子回來幹啥!」麗姐顯得格外暴躁, 啪的一巴掌打到豹頭的後背上,嚷道,「沒出息的廢物!滾進來說話,看你大哥不治你!」
豹頭急忙說道:「麗姐,麗姐,我的親姐姐喲,您可得幫我說說好話啊。不是我不想買那些好貨色,主要是真沒有啊,我們去的那地兒遭災了,好苗子都叫人家提前收走了,就這樣都是我們費勁心力搶來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