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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申君之前一系列立功行為,全部是以命相搏一個微小的機會,仿佛在刀尖上起舞。
他在楚國沒有根基,鞏固地位需要不斷立功勞。所以他是楚國最激進的戰爭派,很希望楚國能持續出兵。
如果春申君知道了老秦王在江東之地,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說不定會親自督軍前來攻打江東之地。
朱襄的猜測並無錯誤。
歷史中的春申君確實是個激進派。邯鄲之戰後秦國衰退,與秦國的戰鬥基本都是春申君主導。
當子楚登基後,他們結成聯軍攻打秦國,又又又被秦國的離間計給逼了回去。楚國出了大量人力物力卻顆粒無收。楚國大貴族趁機發難,訓斥春申君窮兵黷武,得罪了秦國,給楚國帶來了危險。
楚王信了,春申君一度被楚王冷落。楚國國都繼續東遷,一路遷徙到了壽春。
雖然春申君後來被起復,但淮北的封地改成了江東。
淮北是中原,江東還未開發完畢。可見楚王對春申君已經不如以前信任。
不過正因為有了此次改封,「申城」一詞才出現。
現在「申城」估計沒了,不知道會不會改成「牧城」「將軍城」「朱襄城」之類奇奇怪怪的名字。
聽了朱襄的分析,子楚按住額頭:「看來楚國人或許真的會出兵了。春申君在楚國勢大,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有什麼愁的?李牧蒙武王翦,隨便拎出來一個,他們都打不過。三個人湊一起,秦國要是能湊出五十萬大軍,楚都都給他們推平。」朱襄滿不在乎道,「你就在安全的大後方踮著腳尖看而已,政兒都不怕,難道你還害怕?」
子楚:「……你是不是一天不損我,你就不舒服?我看上去像是在害怕嗎?」
朱襄聲音很大:「像!」
子楚:「……」我XX的!
朱襄逗完子楚後,失笑道:「既然你不怕,嘆什麼氣?遺憾你不能親自上戰場建立軍功嗎?」
子楚居然意動了。
朱襄用冷酷無情的話狠狠嘲笑了子楚那拉胯的體力和武力,讓子楚別痴心妄想在人生留下一段黑歷史。以後別人提起子楚這個秦王,最先想到的是子楚在戰場上狼狽的姿態,那就遺臭萬年了。
子楚舉起了他的劍。
嬴小政坐在他的新坐騎王翦懷裡,老氣橫秋道:「我就說今天為什麼阿父還沒和舅父打起來,果然打起來了。安心了安心了。」
王翦:「……」為什麼你阿父和你舅父打起來,你會安心啊!
嬴小政拍了拍他的新坐騎:「快,走快點,阿父和舅父跑得太快,我看不到他們打架!」
王翦默默加快腳步。
雖然他心裡吐槽的話不斷刷屏,甚至眼睛前都出現了文字幻覺,但小公子的命令,他還是得聽。
子楚和朱襄沒打多久,就拉著王翦說起布防的事。
王翦聽到楚軍可能會來襲,立刻緊張無比:「是否要致信李將軍?」
朱襄道:「我都能猜到,李牧還能猜不到?他回來之前,秦王不是給你機會讓你暫代駐守一職嗎?你不趁機做點什麼展現一下本事?」
嬴小政起鬨:「王老將軍努力!我相信你!」
王翦:「……我不老,也不是將軍。我真的可以試試嗎?」
王翦非常猶豫。雖然他現在確實有這個權力,但實際上秦王是把權力給公子子楚和朱襄,他只是輔助。他自己擅自做主沒問題嗎?如果出了錯,他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他現在最好是什麼都不做,等李牧和蒙武回來。這樣他就不會承擔任何責任。
「機會難得,給李牧一個小小的震撼,讓他別太驕傲。」朱襄繼續起鬨,「虎符都在你手中,你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會承擔責任。」
王翦:「……好,我做。我先派人打探楚軍動向。」
子楚道:「還是給李牧寫封信吧。李牧說不定真的沒猜到春申君的心思。」他在心裡補充,他自己都沒猜到。
朱襄道:「好。不過我覺得李牧可能不會及時趕到。君上或許會以吳城為誘餌,給楚國造成吳城防守薄弱的假象,讓李牧在楚國出兵之後再偷偷潛回來。復刻當年長平之事。」
朱襄嘆氣:「看著君上雖然以你門客的名義行動,實際上根本沒好好掩飾身份,我就知道君上沒安好心。在長平的時候,君上是真的在微服私訪,裝幕僚裝得可好了。如果不是白公的緊張露了餡,我都不一定能第一時間認出來。你看君上現在像門客嗎?」
子楚想著秦王背著手站在船頭,讓蒙武和李牧充當護衛的模樣,嘴角微抽。
就是他自己,也沒資格讓蒙武和李牧兩個將軍丟下防守的職責給他當護衛。他的門客何德何能?
就更別說這個門客直接把主家秦國公子丟吳城,自己跑去巡視。
「難道君上有意引誘楚國出兵?」子楚雙手扶額,「不會吧?君上怎會如此魯莽?」
朱襄道:「國君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子楚心道,等我當了國君,不知道能不能變成大父那樣心思深沉。他估計做不到,至少朱襄還是能一眼看出他想什麼。
至於政兒……
嬴小政見子楚看向他,給了子楚一個萌萌噠的天真無邪微笑。
子楚立刻收回視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