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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問道:「你怎麼會知道張良的名字?他看上去或許有幾分聰慧,但應該不到能傳入你耳中的地步。」
朱襄乾笑了幾聲。
荀子不再追問。他接過了朱襄遞來的熱羊奶,抿了一口道:「他將來有很大成就?」
朱襄道:「算是吧。」
荀子道:「那他會成為政兒的敵人?」
朱襄道:「應該吧。」
荀子搖頭:「有你在,誰能成為政兒的敵人?」
朱襄道:「就算有我在,會成為政兒敵人的人,都會成為政兒敵人。不過他確實是良才美玉,我希望他將來不要與政兒敵對。」
荀子道:「那就看他能不能醒悟,韓國是亡在張家和韓王手中,而不是秦國手中了。」
荀子再次嗤笑了一聲。
顯然,荀子對韓國的相國印象非常不好。
荀子也是護短的人。他雖然說韓非不是他的弟子,但他心裡還是把韓非當做自己的晚輩。韓非遭遇這樣的侮辱,若不是朱襄先開口訓斥,他就要開口訓斥了。
若是他開口,那這件事肯定會被他的弟子記錄下來。這兩兄弟未來的名聲估計都會糟糕。
荀子瞥了朱襄一眼。他不知道朱襄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才主動開口訓斥這兩人。
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荀子確實想多了,朱襄也是一時沒忍住。
他想著韓非,不由又嘆了口氣。
這封信他是準備送的。雖然他認為韓非被侮辱了,但韓非或許自己不這麼認為。或者說,韓非即便知道自己被輕視了,有這個機會回到韓國,他可能也會回去。
雖然他已經勸說韓非,在秦國好好干,將來好養韓國那一大家子宗室。但韓非自己或許還是想飛蛾撲火一次。
他畢竟是韓公子啊。
「如果韓非回韓國,就算他借張家的勢,也難以立足。」荀子淡淡道,「希望他能看清這一點。」
第173章 大哭熊孩子
張勝坐在馬車上,不斷擦拭額頭的汗珠。
張良甩了甩小短腿,不滿道:「兄長為何不讓我與他辯駁!」
張勝瞥了弟弟一眼,道:「你要和他辯駁什麼?」
張良挺起小胸膛:「他罵阿父!」
張勝問道:「他怎麼罵了?」
張良冥思苦想了許久,然後猶豫道:「阿父反對公子非,應當是公子非不對吧?」
張勝沒說話。
張良嘴張了張,緊張地拉住兄長的袖口:「阿兄,應當是公子非不對吧?」
張勝嘆了口氣,揉了揉二弟的腦袋,道:「這很複雜。」
張良不解:「我只是問對錯,這有何複雜?」
張勝道:「這世上並非只有對錯。」
張良還想追問,張勝閉上了雙眼,不作回答。
小孩不滿地晃了晃兄長的袖口,然後趴在車窗上看外面,被外面的熱鬧吸引了注意力。
張勝睜開眼,看著瞬間注意力被轉移的二弟,再次嘆了口氣。
二弟最為崇拜父親和大父,剛啟蒙時便說自己也要成為韓國相國,成為與父親和大父一樣的韓國棟樑。
二弟年幼,還不知道要成為韓國相國,對錯並不重要。
「是我失誤了。」張勝按著額角,懊惱地自言自語。
他心中確實還有些輕視公子非,再加上忙於喪禮,他對此行確實沒有太多規劃。
何況誰會知道,被韓王冷落的公子非居然會住在長平君家中,還得長平君看重?
張勝突然想到,公子非來秦國求學,難道並不是拜在荀子門下,而是……
即便平庸,張勝當了這麼多年的公卿之子,該想的地方還是能想到。
如果公子非只是荀子弟子,那他的敷衍倒也無所謂。可公子非若是長平君弟子,他此舉意義就大為不同。
荀子弟子眾多,不會與他一般計較。但長平君勢大,恐怕會認為張家是在輕視他。
張勝想到長平君在秦王面前的地位,心裡生出焦急和懼怕。
趴在車窗上的張良回頭看了又在擦汗的兄長一眼,然後將視線再次投向了咸陽城。
兄長以為他年幼,所以什麼都不與他說。
兄長不說,我還不能自己查嗎?此刻被寵得有點熊的張良十分自信地想。
他也是出了名的神童,師長們都說以他現在的學識都可以出仕了,查一查公子非在咸陽的風評,不是手到擒來。
張良在韓國都城的時候經常一個人亂跑,拜訪群賢長輩。所以他來到咸陽後,按照自己以往的經驗,以為自己還能行。
第二日,張勝慌慌張張來拜見朱襄。
朱襄本以為張勝是來找他送信的,見張勝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疑惑道:「何事這麼慌張?」
張勝拜倒在地:「我二弟留書出走了!我、我在咸陽城並無熟悉的人,求長平君幫幫我,我、我張家一定會奉上重禮……」
「行了,起來。」朱襄皺眉,「前因後果說清楚。」
張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起張良留書出走,要去探訪公子非名聲的事。
他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他去求了韓國使臣團隊的人上奏秦國官府,但韓國使臣都很懼怕秦王,雖說會幫他請求秦王尋找孩子,但拖拖拉拉準備禮物和言辭,不知道會準備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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