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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命令秦軍放心大膽地收商人給的賄賂,然後如實上交,他會用這些錢財改善兵卒生活。

    兵卒們都很信任李牧這個從來不剋扣糧餉的將領,乖乖照做。

    李牧將收受賄賂的名單一式三份,一份存檔,一份給嬴小政,一份和部分「特產」一起遞送給秦王柱。

    這不僅是他與秦王「拉家常」,也是將「污名證據」遞送給秦王。

    朱襄提醒他,將領要學會無傷大雅的自污,收受商人賄賂正好就是「無傷大雅」的自污,就算被人知道,頂多就是遷官免職。

    王翦在李牧這裡學到了自污,但還沒學會怎麼做生意。

    他扶著額頭,不斷嘆氣。

    做生意什麼的,他真的不擅長。他能不能只領兵作戰,打完仗就回家享受榮華富貴?

    李牧這是奔著武安君去的嗎?他怎麼覺得李牧這是奔著相國去的!

    這一手盤活吳郡和秦國舟師的本事,李牧你去當相國都綽綽有餘了。

    李牧只面無表情告訴王翦,這都是被逼出來的。

    趙武靈王建立雁門、雲中、代三郡抵禦匈奴,李家從此在三郡世代為將。但趙國的主要精力都在中原,兵糧都緊著中原。他在雁門為將時,正好處於胡人壯大之時。

    除了匈奴之外,因在匈奴之東而被稱為東胡的草原遊牧部落也十分強盛。匈奴和東胡在水草豐茂時相互爭鬥,冬季水枯草黃時就結伴共同南下入侵中原。

    李牧面對如此強敵,兵不夠糧不夠,沒點經營的本事,怎麼守住雁門、雲中、代三郡。

    王翦一邊苦哈哈地跟著李牧學他不擅長的東西,一邊開玩笑道:「等你把雁門、雲中和代三郡經營妥善,那北方三郡豈不是成了你李牧的封地?你確定那時趙王不會殺你?」

    李牧繼續面無表情道:「那時你恐怕正好奉政兒之命前來伐趙。政兒不是說了嗎?要用離間計殺我,大約就是以此為藉口。」

    王翦大笑,被李牧比下去的苦悶終於消解。

    看著王翦大笑,李牧踹了王翦一腳,然後心裡忍不住嘆氣。

    雖自己已經不在趙,卻看到了自己若在趙的窮途末路,他心情十分複雜。

    在李牧的放縱下,帶著各種使命的楚國的商人們很快就發覺了秦棉的秘密。

    秦棉居然是從地里種出來的?秦國能種,我們楚國當然也可以!

    很快,他們就偷偷購得了棉花種子,並勾結匪徒綁了會種棉花的老農離開。

    若是直接綁架,李牧都會在岸上攔下,該殺的殺。這也正好給楚國人一種秦國人很重視棉花種植技術的錯覺。

    之後商人換了一種方式,去派人偷師,或者去來到楚國經商的秦國商人(比如冒充自己門客的呂不韋)求購會種棉花的老農,這才將棉花技術帶到了楚國。

    在這個時代,種植技術不好保密,傳過去很容易。楚國人並沒有發覺,秦人有故意放縱。

    李牧故意在江邊搭建刑場,公開對不守法的商人行刑,被商人傳到楚國貴族耳中,成了秦國為了保密棉花的種植方式而殺人。

    既然秦國人如此重視棉花種植的技術,楚國貴族當然立刻劃分田地種植棉花。

    代理吳郡郡守嬴小政立刻派李斯出訪楚國,向楚王嚴正抗議楚國偷棉種的行為。

    楚王的臣子嚴厲地駁斥了李斯的荒謬,說楚國自古以來就有棉花種植,只是之前不流行這個。

    現在棉花不就是在吳越之地種嗎?吳越之地本就是楚國的領土,所以楚國人把棉花帶到了江淮平原。

    他們還抬出來朱襄的名聲。

    說棉花這種利民的東西,朱襄公肯定願意給天下人分享。難道朱襄公願意讓天下人凍死嗎?

    聽到對方侮辱朱襄,李斯心中生出了真實的怒氣。

    他知道自己氣量狹小、心思陰暗,連視他為摯友的韓非都深深嫉妒。即便他自認為,如果為了自身利益,他恐怕連朱襄都能陷害。但如今聽到有人侮辱朱襄,李斯的怒火也難以抑制。

    「朱襄公當然憐憫庶民,但現在用棉布的是庶民嗎?」

    李斯冷哼,將如今秦地商人對棉花的收購價格,和棉布在各國販賣的價格報出。

    「你們一群酒足飯飽之徒,嘴裡居然說著朱襄公不與你們分享,朱襄公與你們分享什麼?分享如何不餓死不凍死?」

    「如果你們能讓庶民也穿上棉布,別說朱襄公,我李斯都敢在這裡保證,秦國不僅不再追究你們偷棉花之事,還派人來教導你們種植棉花。」

    「我敢立字據,你們敢嗎?!」李斯冷笑道,「你們敢嗎?!」

    他環視了楚王朝堂上的人,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李斯當然知道,楚國沒人敢應這件事。

    棉布現在是貴族最愛的布料,如果庶民也一同穿棉布,那麼貴族的臉面何存?

    呂不韋曾經告訴過李斯,他之所以瘋了似的想往上爬,除了想要更大的富貴,更重要的是如果只是商人,即便有很多錢,也不敢放開了享受。

    他們衣服上的花紋、佩戴的裝飾都有嚴格控制,不能與貴族等同。有些國君或者封君甚至連庶人穿著布料也加以限制。

    秦國其實也有這樣的規定,比如庶民不能穿什麼顏色。但秦國人尚黑,黑又耐髒,上下皆穿黑色,所以只從穿著上,庶人和貴族的差距沒有那麼涇渭分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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