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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豎起耳朵。
李牧道:「南秦需要人鎮守。」
蒙毅面露遺憾。又見不到兄長,唉。
藺贄道:「蒙武此次回來了,可惜他見不到蒙恬。」
李牧道:「蒙恬在南秦的時候,常與蒙武見面。他此次雖未回來,但給你帶了許多禮物。」
蒙毅立刻道:「謝武成君。」
李斯和韓非沒有加入這幾人的聊天,他們在輪流問張良功課。張良對答如流。
原本張良只是韓非一人的弟子,但韓非每當教導學生遇到困難都會詢問李斯,久而久之,張良就有了兩位老師。
李斯本來只想培養自己的兒子。和張良相處久了之後,李斯越看自己的兒子越不得勁。
怎麼這麼蠢這麼蠢這麼蠢?!你拿頭和張良比!!
算了,還是好好培養張良,在張良這裡留一份香火情,將來讓張良多帶帶自家蠢兒子吧。李斯十分功利地想。
嬴政用來迎接朱襄的馬車都是國君規格,但這麼多人都擠在一駕馬車上還是有些擁擠。
不過他們聊得開心,不在乎這些。
馬車外的護衛聽著馬車中的歡聲笑語,嚴肅的神情都不由變得輕鬆了些。
……
朱襄和雪姬先帶著小扶蘇和成蟜去拜見兩位太后。
夏太后前幾年生了一場病,幸得新任扁鵲正好在太醫院和眾多宮廷聖手學習,冒險用了急藥才脫離了險境。
華陽太后對夏太后哭了一場,讓夏太后保重身體,不要留她一人。
以前在秦仁文王后院時,華陽太后高高在上,與夏太后幾乎沒說過話。秦仁文王死後,兩位太后陪伴著對方,已經親如姐妹。
隨著身邊認識的同輩人一個又一個的故去,老人對身邊每一分同輩人的陪伴都分外珍惜。
聽了華陽太后哭了一場,夏太后真的咬牙撐住了。現在她雖然有些消瘦,但精神不錯,能抱著小扶蘇聊許久。
雖然成蟜已經長大,但嬴政還是讓成蟜和小扶蘇一起暫時住在太后宮中。
朱襄和雪姬也住在了咸陽宮,幫襯嬴政準備登基大典。
荀子見朱襄回來,鬆了一口氣,將手中大部分細碎瑣事交給了朱襄。
雖然他手下大儒如雲,但政兒的登基大典,他不放心交給別人。
朱襄將荀子接到了咸陽宮照顧。
嬴政之前就想把荀子接來,但荀子不肯。現在朱襄去請,荀子才肯。
雖然嬴政是荀子晚輩,但荀子嚴格遵守君臣之別,以身作則讓那些大儒別想著僭越。
這個時代的儒者,個個都是「反賊」。在他們眼中,自己可為君王師,而君王如果不靠譜,他們可以視君王為敵寇。
荀子心中也認為這樣的思想正確,但有些事明知道不正確,卻必須要這樣做。
比如制定階級分明的君臣綱要。
天下初定,群雄還未接受一個大一統王朝,穩定比一切都重要,所以大一統的君王必須有至高無上的威嚴。
上下尊卑,君臣有別,一層又一層的枷鎖,都是為了這個新生王朝的穩定。
很多大儒都不滿意荀子對君王的「諂媚」,認為荀子沒有氣節。
但儒家講究資歷,荀子的學識和辯論水平也超出他們太多。他們縱然心裡不滿,如果辯不過荀子也無用。
荀子知道,很多大儒都對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他死。
「我死後,你一定要撐住。」荀子語重心長道,「我知你不是儒,但你可以是儒。」
朱襄道:「秦朝需要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儒法道墨農等一切都可以。」
荀子笑著讚許道:「好。」
這次荀子沒有再罵朱襄,終於對朱襄表示了讚許和期待。
朱襄照顧了荀子幾日,嬴政就把扶蘇丟了回來,只讓成蟜繼續照顧兩位太后。
嬴政黑著臉道:「太后太寵扶蘇。荀翁,你一定要好好管教扶蘇!」
荀子笑道:「比起你當年,扶蘇已經不算得寵了。」
嬴政:「……」為什麼他在訓斥扶蘇的時候,每一個長輩都要說一句「你當年」?!
我當年怎麼了?!我當年……
我當年確實比扶蘇更得寵。
嬴政再次被長輩堵得無話可說。
小扶蘇偷偷瞧瞧君父的黑臉。
啊,君父又無話可說了。原來君父也不是很厲害。
小扶蘇的小胸膛挺了起來。
君父也不過如此嘛。
嬴政瞥見了自己兒子逐漸囂張的小表情,狠狠地按了一下兒子的腦袋。
他有些想念夢境中從小禮數周到的扶蘇了。總覺得這個扶蘇,會比夢境中的扶蘇讓他更頭疼。
又過了些時日,廉頗、李冰、蒙武都趕了回來。
張若也得到了邀請,不過他還沒有資格被邀請進咸陽宮。
「好久不見。」朱襄給了李冰、蒙武一個狠狠的擁抱。
李冰笑道:「確實很久不見。再晚些見面,我的頭髮都要變得和你一樣白了。」
蒙武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道:「很難。為何朱襄的頭髮白得如此好看,就像是銀絲?我的頭髮卻是灰白色。」
朱襄笑罵道:「你還臭美起來了?李冰,這次回來,你就別再回蜀郡了。中原和江淮需要你,黃河更需要你。」
李冰開玩笑道:「看來我一輩子都要和水渠堤壩打交道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