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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冷笑:「寡人年十五便征戰沙場,親為先鋒,將楚軍從江水驅趕至淮水。你一小賊,還想刺殺寡人?」
藺贄「唉」的一聲,伸手扶額。
蔡澤眼中也浮現出無奈。
政兒啊政兒,你趕緊繼續刺啊,說什麼廢話?你現在放話,是專門給荊軻逃跑的機會嗎?
果然如藺贄和蔡澤所料,在秦王政放狠話的時候,荊軻與秦王拉開了距離,繞著宮中柱子遊走,躲開了秦王的劍鋒。
高漸離和田光見勢不對,立刻上前幫忙。
高漸離居然從背後抽出一根細長的鐵棍,怪不得他背挺得那麼直。
田光則從袖口抓出一把鐵沙子丟向秦王,試圖干擾秦王的動作。
藺贄和蔡澤往前邁步,準備出手幫忙,但被秦王政一個眼神無聲制止。
兩人又嘆了口氣,上前的一步退了回來。
「好!一起來!」秦王政把劍揮舞得密不透風,以一敵三不落頹勢。
別說蔡澤,連藺贄嘴角都在抽搐了。
「藺相,這是……」有秦國宗室大臣被身後同僚推推嚷嚷,推到藺贄面前詢問。
看著藺贄和蔡澤的表情,顯然,藺相和蔡相是知情的。
藺贄嘆氣:「君上當秦王之後大概把性情壓得太狠了,現在讓他釋放一下,別在意。」
豎著耳朵的大臣們:「??!」
蔡澤道:「君上發覺燕國恐不是真心獻城,只是沒有證據,所以引虎出山。」
豎著耳朵的大臣們:「……」果然還是蔡相靠譜。聽聽藺相,你在說什麼屁話?!
宗室大臣好奇道:「若是引虎出山,不應該讓侍衛出來擒拿?」
他不信這兩個奸猾的傢伙在得知有人對秦王不軌,不會在宮殿中布上重兵。
蔡澤道:「宮殿內已有埋伏,但君上說他想親手解決。」
他頓了頓,道:「君上當秦王之後大概壓抑得狠了些,且讓他發泄一下。」
豎著耳朵的大臣們:「……」你怎麼說的話和藺相一樣?蔡相你被藺相帶壞了!
「我們真的不去幫忙?」大臣們猶豫不決。
無詔不得上前。而且他們沒有武器,上去了恐怕還會添亂。
但看著秦王獨自揮舞著長劍大戰三位刺客,他們總覺得怪怪的。
藺贄道:「君上如果想要人援助,會自己下令。」
他從袖子裡摸出小錘顛了顛:「現在看來君上自己能解決。」
蔡澤也從袖子裡掏出小錘,一邊做好隨時投擲的準備,一邊讚揚道:「不愧是廉公和李牧教出的學生,君上在戰場上,一定是一員猛將。」
大臣們見藺相和蔡相都一副輕鬆的模樣,便也兜著手默默看王座附近這一場鬧劇。
有儒門出身的大臣嘀咕:「還好荀子年老不上朝。若荀子看到這一幕,肯定會氣出問題來,這成何體統啊。」
藺贄和蔡澤十分贊同。
所以他們才特意給荀子找了其他事,讓荀子暫時離開了咸陽。
政兒當秦王之後一直一副沉穩鎮定,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他們雖然很驕傲,但也擔心政兒把自己壓得太狠,過得太累。
現在秦國朝堂有他們為政兒撐著,政兒其實可以過得更愜意一些。
但政兒從小就對自己要求高,他們只能想一想,最終還是要遵循政兒自己的希望。
現在看政兒舉著劍跳劈得很開心,藺贄和蔡澤雖然知道這不合體統,不僅政兒會挨罵挨揍,他們二人也逃不過荀子和朱襄一頓揍,他們還是縱容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政兒可真精神啊,精神些好。
秦王政現在已經完全退化成了嬴小政,仿佛回到了還在吳郡意氣風發的時候。
雖然穿著甲冑,但嬴小政的體力很充沛,很快追上了體力最差的高漸離,一劍刺中了高漸離的腿。
高漸離撲地,退出追逐戰。
接下來,嬴小政以一敵二,與田光和荊軻激烈對戰。
一寸長一寸強,嬴小政還帶甲,田光和荊軻不能敵,只能繞著柱子逃跑。
嬴小政提著劍繞著柱子追逐,嘴裡不斷大喊:「別跑。」
埋伏的侍衛探頭。
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秦王還不叫他們?
田光和荊軻心中不斷叫苦。
這是怎麼回事?秦王早有發覺?
但秦王如果早有發覺,為何不直接叫侍衛來擒拿他們?
現在秦王獨自一人追趕他們,讓他們有一種能逃生的錯覺,只好被逼著繞柱跑。
若是侍衛出來,他們就乾淨利落地投降,不用受這個折磨。
一群秦國大臣見秦王確實占據絕對上風,只是似乎身上穿了甲冑跑不快,才沒能追到兩個刺客,便都放下心來,惴惴不安又十分高興地圍觀。
可惜沒有茶和五香南瓜子。對了,朱襄公新培育的香瓜也不錯,可惜冬天沒得吃。
正在嬴小政眉飛色舞地與刺客愉快地追逐時,宮門有一個人逆光而入。
有人察覺:「誰……啊?朱襄公?」
藺贄和蔡澤同時身體一抖,猛地回頭。
朱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宮殿門口,手提著寬劍大步走進來。
因為逆著光,他們看不出朱襄的神情。但看不出也知道,朱襄現在的神情絕對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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