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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勝看著得意洋洋的小張良,心中有些悲哀和同情。
但他不想用言語打擊幼弟,只能道:「好,你去試試。」
他想,他即便因為害怕而後悔,也得完成對朱襄公的承諾。因為他的二弟雖然聰慧,但現在還太天真了。他需要保護為註定碰得頭破血流的二弟。
而且張家若不顯示出些許本事,就算入秦拜公子非為師,也難以在秦國朝堂立足吧。
張勝這麼想的時候,心裡仍舊很是牴觸。
他若想在韓國朝堂當高官,即便他才能普通,在先父還為韓相時,他也能成為高官。
可他真的不愛鑽營,何況是在已經註定覆滅的韓國的朝堂鑽營。
不知道自己鼓足的這口氣,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張勝看著嘰嘰喳喳對自己分享民生見聞的二弟,露出了如以往般平和的笑容。
第179章 麻油拌時鮮
朱襄和嬴小政又回到了南秦這片土地。
第一次來南秦的時候,嬴小政還能吊在朱襄腰上,雙腿一縮當掛件。
現在?朱襄看著個頭噌噌噌往上躥,褲腿袖口一天短一截的政兒,心想再長個幾年,自己能掛在政兒身上當掛件。
笑。
這當然是朱襄在說胡話,他個頭不矮,可以自豪地說嬴小政遺傳自他。
至於子楚那個弱雞,政兒還是別遺傳這個生物學上的親生父親太多身體特徵為好。
順水行舟,順風時還有風帆相助,行船速度不說一日千里風馳電掣,用李太白詩中所說,「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也差不多了。
途經漢水中下游時,王翦提前得知朱襄和嬴小政要路過,便早早等候在岸邊城鎮,請朱襄和嬴小政上岸休息了一日。
大約是所有和朱襄交好的人,都會在自己常住的地方開闢一小塊菜田,王翦也不能「免俗」。
朱襄和嬴小政到家後,王翦就從自己雜亂的菜地中采了些枸杞葉、紫蘇、蘿蔔纓、南瓜尖,用開水一燙,芝麻油和醬油一拌,就是一盆可口的小菜。
王翦用時鮮展露了一下手藝,其他雞鴨魚等大菜,就由廚子來做。
嬴小政對吃食來者不拒,味道好即可,捧著盆菜也吃得很香。
王翦在他面前倒了一杯青梅酒,他都一口未喝,光顧著吃東西。
見到已經完全長成,身高都能服兵役的嬴小政,王翦有一種時光飛逝的感覺。
他與嬴小政比了比身高,道:「不過一兩年未見,太子居然成長如此之快。」
嬴小政對朱襄道:「舅父,聽到沒有?人人都說我成長快,只有你還視我為孩提。」
朱襄對叛逆外甥道:「我從你四五歲時就不視你為孩提。誰家孩提掌管家中財政大權?」
嬴小政皺眉一想,好像真是這樣?
朱襄失笑,揉散了嬴小政緊皺的眉頭,道:「年紀輕輕不要皺眉,皺得眉間皺紋和我一樣深,該如何是好?」
王翦見朱襄和嬴小政的感情還是如此親近,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真擔心嬴小政當了太子之後,秦王會讓嬴小政與朱襄生疏。還好,還好。
王翦家的廚子給朱襄和嬴小政做了一頓大餐,嬴小政雖然心裡評判「不如舅父」,還是很給王翦臉面地誇讚了幾句。
多誇誇,將來他才不會像另一個大嬴政一樣無將可用,只能握著王翦老將軍的雙手假哭。
王翦和朱襄提起他家的重騎兵。
重騎兵用過一次之後,六國知道了重騎兵的可怕,已經有將領想到了抵擋的辦法。
他們雖一時半會兒訓練不出重騎兵,但可以給步兵和戰車上重甲盾牌。
朱襄眉頭直跳。重步兵都出來了?
重步兵和重騎兵相撞,吃虧的是重騎兵。歷史中重騎兵沖陣,除了唐太宗李世民是親自率領具裝騎兵鑿穿對方兵陣,還反覆鑿穿,其餘都是「擦邊切割」或者「壓陣擾亂」。
重騎兵的造價比重步兵高多了,別說一換一,五換一都不划算。若對方有所準備,重騎兵鑿穿對方之後就身陷敵陣,不一定沖得出去。就算衝出去了,他們沖的方向也不一定能完成切割。
只有極具戰略眼光和勇猛的將領,才能率領騎兵在對方軍陣中衝鋒,直接將對方鑿穿。
比如項羽,最喜歡親自帶兵直衝對方指揮部執行斬首。
而率領騎兵鑿穿一次後還不夠,還要折返反覆衝鋒,那將帥的才華和膽量都有些逆天,能夠一邊打還一邊仿佛開天眼似的隨時發現對方軍陣弱點,且家財豐厚可以這麼造。
比如李世民,經常和兵法對著幹,時常處於翻車邊緣(但就是不翻車)。
金兵、元兵的重騎兵只敢這樣沖沒有名將帶領的宋兵。
朱襄正想說,可以讓具裝騎兵壓近對方射箭的兵陣,近距離射箭,擾亂對方兵陣;也可以從兩側衝鋒,切割對方兵陣外圍。
王翦先自己說了。
朱襄端起酒杯,眉眼間有些無奈。
原來王翦根本不是來問策,而是來找人分享他帶騎兵的心得?
嬴小政聽得津津有味,道:「我有朝一日也要親自率領騎兵衝鋒。」
王翦立刻道:「別!」
朱襄給了嬴小政一個爆栗:「想也別想!」
嬴小政冷哼,又被朱襄敲了一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