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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懂韓國君王錯綜複雜的關係,成蟜才能化秦國朝堂的韓國勢力為己用,幫他家兄長掌握這一派系。
成蟜聽完嬴小政分析韓國的第一堂課,就跑到精神萎靡的韓非和張良面前,囂張道「你們以後全靠我,現在就要聽我的,幫我藏點心」,被嬴小政抓到一頓揍。
韓非和張良這才想起來,公子成蟜是韓女所生。
他們思索了一瞬間要不要幫扶一下公子成蟜。
念頭剛升起來,就被他們嫌棄地丟掉。
別說韓非,就是張良剛來不到一月,就看出最想幫扶公子成蟜的是太子政。
但太子政希望弟弟成為自己的左臂右膀,公子成蟜卻只想成為兄長身上混吃混喝的掛件。
那句「大兄我是你唯一的弟弟」魔音灌腦,讓張良聽了都想打人。
與其寄希望公子成蟜長大後會知道權勢的美味,整合秦國朝堂韓國勢力的同時,也為他們這群韓人爭得更高地位,不如把希望直接寄托在太子政身上。
何況,有太子政壓著,公子成蟜即使心向權勢又能如何?從小被太子政按著打屁股的公子成蟜,還能翻得過太子政這座大山?
比起出身韓國宗室的韓非,張良更早從悲憤的情緒中緩過勁。
他能理解韓王的做法。
韓王繼位時,正是秦昭襄王強盛時。
秦昭襄王內有應侯范雎,外有武安君白起,三晉之地從「魏韓趙」,變成了「上魏下韓右趙」的格局,被秦國吞併了近半。
韓王曾經也奮力掙扎過。
但韓王登基前,韓王的君父韓厘王與魏國出全國之兵,聯合東周與東進的秦國進行大決戰。
那就是伊闕之戰。
白起成名之戰。
此後韓國精銳盡失,只能在秦國和其他五國間左右搖擺。
韓國無兵,只能以權術如履薄冰。
守不住上黨,韓國轉禍趙國,結果長平之戰秦趙對峙時,秦國偏師繼續攻打韓國,趙國戰敗,失地最多的卻是韓國;
韓王給東周獻城,希望東周公牽頭六國聯盟攻秦,結果東周被滅,韓國也被好一頓揍;
韓王和眾卿大夫商議,乾脆投了吧,於是給秦昭襄王披麻戴孝哭喪,請求成為附屬國,秦國不要;
此次韓王也盡力守城了,等到了楚軍來救。
等救完之後,韓王出城一看,好傢夥,只剩下新鄭這一座孤城了。
一生都在被秦國揍的韓王年近五十,心態比七八十的老人還滄桑。
他承受不住這個壓力,崩潰了。
張良很能理解。
但韓王,你能不能降得不那麼丟臉?
自古以來,從未有活人給自己定諡號。你還給自己定的「擴疆愛民」的美諡,完全和一生反著來。
且你就算認為一座孤城難以復國想投降,也該是緩一陣子,先送走楚軍,再派遣使臣去咸陽,兩國交換文書,以國君身份讓秦王受降。
你自己驅車跑去找信平君廉頗,這是把全體韓國人的臉都扔地上踩啊!
張良不能理解了。他默默地把自己關在昏暗的屋子裡,雖然脫離了悲痛,但仿佛成了一具沒有思想的空殼。
第227章 秦國楚韓爭
張良的所想,也是七國所有有識之士所想。
韓國只剩下一座孤城新鄭。如果韓王沒有信心聯合楚軍奪回失地,投降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但韓王這投降的姿態太丟臉,丟臉得連韓國庶民聽到韓王投降的始末都抬不起頭。
秦王子楚聽到這件事後都扶額:「寡人不是不讓他降,他好歹降得好看一些。寡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安置他了。」
藺贄道:「君上,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別翹那麼高。」
秦王子楚乾咳了一聲,笑道:「寡人只是見到朝堂上韓人客卿閉門謝客,有些好笑。」
秦王子楚雖被記入華陽夫人名下,但夏姬身為秦王子楚的生母,也被尊為太后。
外戚是各國朝堂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夏姬成為太后,秦國朝堂的韓國勢力便逐漸壯大。
秦王子楚推動了此事。
秦國現在朝堂有以秦國宗室為代表的本土勢力;有根深蒂固的楚國外戚勢力;秦王子楚從趙國拉來的一幫趙國好友卻不是趙國勢力,而是以咸陽學宮為基礎的「國君勢力」。
「國君勢力」只需要逐漸壯大就好。看著秦國本土宗親勛貴勢力和楚系外戚勢力,秦王子楚認為如今的格局還不夠穩固,於是扶持了韓國外戚勢力。
三足鼎立,才是最穩固的形態。
只是有些韓人頗為貪心不足,多次慫恿夏太后插手趙姬和政兒之事,甚至編排朱襄。
秦王子楚將成蟜交予華陽太后養育,也沒能堵住這些人的慾念。
夏太后沒有被他們說動,幾乎不怎麼與成蟜交流感情,只是在那些人以「讓太子和王后和好,以全太子孝道」一事上差點著道。
她沒想過害嬴小政,只是單純以為讓太子和王后母子和好是一件好事,做成後太子會感激自己。
當朱襄為了廢后第一次上朝時,夏太后嚇病了。
她擔心朱襄的話也是在嘲諷她沒有好好養育子楚,還自詡為子楚之母插手太子和趙姬之事。
華陽太后好歹是管理秦仁文王后院之人。前朝的事她不懂,但安撫後院女人之心很熟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