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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確實是因為秦王太英武、秦國太強大,所以才早早心向秦國!
李牧見這些人很識趣,便投桃報李,給了他們許多便利。
李牧基本沒有動主動投降的地方官吏編制,只在比較重要的地方用軍官替換;也沒有收繳他們的稅收,只接受合適的供奉。
李牧還大擺宴席,宴請當地名門貴族交流感情,與他們互贈禮物,並承諾送他們族中青年才俊去咸陽學宮。
「如今天下賢才盡在咸陽學宮,你們偏安一隅,雖生活安穩,但想更進一步便是不可了。」李牧和藹道,「如果你們有讓家中年輕子弟更進一步的想法,我可為你們寫推薦信,推薦你們去咸陽學宮入學。」
當地豪強紛紛意動。
雖然讓家中年輕子弟千里迢迢去咸陽,他們擔心秦王將其當人質。但如果秦國一直這麼強大,真的統一了天下,那麼自己家族想要更加顯赫,留在當地當地頭蛇顯然不可能。
再者,就算他們為家中年輕子弟聘請了老師,也遠遠比不過咸陽學宮的賢才。有識之士誰不想有更好的老師?只是礙於世道大亂,不敢輕易出門。如果有秦兵護送,從水路進秦,他們就不怕路上遇到意外了。
李牧再次誘惑:「過些時日,待楚人安分一些,朱襄應該也會來此地。他對吳城十分嚮往。你們選擇家中青年才俊,可先在朱襄手下入學。若朱襄看中,將來帶他們一同回咸陽,恐怕前途會更好。」
豪強的眼睛亮得像火把。
如果能投入朱襄公門下,還擔心什麼人質?!
哪怕是提前在秦王王位爭奪中站位有危險都沒關係,但他們現在想冒險也不可能得到從龍的機會,連去賭桌旁邊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朱襄苛刻,恐怕很難。」李牧轉動了一下酒杯,將青銅酒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你們也知道,朱襄仁愛,在他眼中,貴族庶民皆是人命,不會厚此薄彼。你們若想讓子弟跟隨朱襄,不僅要選有仁愛之士,還要能吃苦,能放下身段與朱襄一同行走田野。」
他搖了搖頭:「難。」
李牧為朱襄造勢之後,讓當地豪強自己為難去,自己繼續訓練和擴充水軍。
朱襄正如李牧所說,扛著鋤頭,帶著弟子,牽著政兒,慢悠悠也往長江下遊走。
他一路走,一路指導秋種。
中原種植冬小麥,南方也可以種。至於水稻,就等開春之後再種了。
無論種冬小麥還是種水稻,冬季都不能閒著,該整地整地,該修水利修水利。朱襄還將水車、石磨、舂米工具等傳播到自己所走的地方,告訴他們如何吃麥吃稻更加美味。
朱襄讓村中長老管理石磨,與他們約定如何讓村民借用石磨,收取少許糧食或者勞役來彌補石磨管理的費用。
「不要貪婪。整個村莊都富裕之後,你們的生活才會更好。」朱襄挨個村莊叮囑,「秦王現在在咸陽選官,天下賢才都能考官。以後還會在各地興建書院,讓各地庶民士人考取官吏。你們只有讓村里大部分人吃飽肚子,才能有更多的人讀書。若村莊裡有人做官,不比貪圖一點點石磨的收益強?」
當地村老都很驚訝:「我們也能考官?」
朱襄道:「你想,秦國很快就要統一中原,占領那麼多地方,總要有人來管。如果讓六國舊官吏去管,那麼那些地方是秦國的地盤,還是六國的地盤?秦王那麼英明,當然會選拔新的人才。」
村老信了。
因為李牧攻打下新的土地時,就是任命當地沒有當官吏的士人去當官吏,而不選擇原本的官吏。
這樣其實換湯不換藥,因為當地官吏基本也是當地名門望族。李牧換來換去,其實還是他們家族的人。
但李牧此舉的含義,就是向當地人放出一個信號,這裡已經是秦國的地盤,楚國原本的那一套說了不算。
而且雖然同是當地望族,但望族中人心也不齊。即便是兄弟血親,也可能是仇人。他們自然希望讓別人下去,自己當官吏。
朱襄的話讓當地人生出了更多的野心。
朱襄的意思是,現在的官吏也是暫時的,以秦律的規定,之後官吏還需要再次考核。而考核的時候,包括庶民在內的所有人都有資格去考。
當然,事實上庶民是不可能去考的。因為現在的庶民不識字,識字的都是士。
但庶民中較為富裕的人也會想,就算這一代不行,兒子呢?孫子呢?只要從現在開始教,將來未必不行。
「謝朱襄公指點。」村老叩頭不止。
朱襄扶起他們,與弟子們繼續前行。
他身後的弟子們竊竊私語。
「看,我們儒家真厲害。」
「屁,朱襄公是咸陽學宮,不屬於任何一家。」
「不,就是我們儒家大賢!」
「朱襄公推行律令,為何不是我們法家?」
「錯了,朱襄公是我們墨家,是我們的鉅子!」
「屁!朱襄公擅長種田,當然是我們農家。」
「你怎麼不說朱襄公寫小說,是小說家呢?」
「呃……」
嬴小政本來在思索朱襄所說的「考官」制度,被身後學子們打斷了思路,憤怒地往後瞪視了一眼。
學子們立刻噤聲。
雖然公子政年紀小,但已經頗具威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