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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撲哧……」
蔡澤:「咳咳咳……」
朱襄望天:「然後補上了藺公教我的一番話,勉強原諒他了。」
雪和蔡澤:「哈哈哈哈哈!」
雪抹著笑出的眼淚,心中來到異國他鄉的惶恐消散不少:「良人,你是在騙夏同吧?你肯定一開始就原諒他了。」
朱襄撓了撓臉頰,訕訕道:「我罵他不顧政兒是真心的。」
蔡澤用袖子遮掩著嘴角:「我看你最不安的,是失去夏同這個友人。你在試探他。」
朱襄嘆氣:「是,我在試探他。真好啊,他還是夏同。」
朱襄沒有欺騙子楚。他確實擁有的太少了,所以每一個朋友他都很珍惜。哪怕對方是未來的秦莊襄王,維持這段友誼註定如履薄冰,他也不願就此放棄。
而且……維持這段友誼,對朱襄更有利。
朱襄已經可以從利益出發,考慮他和身邊重視的人的關係了。
雪摸了摸朱襄的臉頰,讓朱襄從沉思中回過神。
「良人,政兒呢?」雪轉移話題。
朱襄道:「政兒被子楚帶回家,說去見見華陽夫……」
「舅父,我回來啦!我好餓啊!!」
「朱襄!寡人帶先生和武安君來你家用膳啦!!」
朱襄:啥米??!!
第44章 肉粥滷肉片
新的宅邸沒有椅子凳子,朱襄東倒西歪坐在坐墊上,還沒回過神,雪已經迫不及待起身迎去:「政兒!」
嬴小政立刻甩開親爹的手,朝著舅母噠噠噠小肉墩衝鋒:「舅母!」
根據往常習慣,嬴小政在快撞到雪的時候就減速,身體因為慣性往前栽倒。雪彎腰伸手,正好把往前栽倒的嬴小政接到懷裡。
「政兒,可吃好睡好?」雪在抱住嬴小政的那一刻,提起的心落了下來。
在朱襄不在的艱難時刻,雪一直靠著嬴小政支撐。昨日嬴小政和朱襄都不在身邊,雪忐忑了半宿。
現在見到嬴小政,雪對秦王的敬畏都暫時忽視了。在抱住嬴小政後,她才向秦王、白起和一位不認識的貴人行禮。
范雎見這位平民女子明明對秦王失禮,回過神後卻沒有慌張,而是規規矩矩行了長平君夫人應該對秦王和其他大臣行的禮節。他好奇不已。
聽聞這位平民女子在剛入咸陽城的時候嚇得不敢出馬車,怎麼變化這麼大?
秦王沒有對雪的失禮生氣,反而對雪的認可稍稍提高了一些。
雪在秦王這裡的價值,一是撫養政兒,二是必要時候可以用來威脅朱襄。
現在雪對政兒的感情壓過了對他的恐懼,之後又能鼓起勇氣假裝無事地與他告罪行禮,讓他高看一眼。
「舅母,政兒沒吃好沒睡好,看,都瘦了!」嬴小政在老秦王板著臉讓雪起身時,拉著雪的袖子指著自己的臉道,「看,都瘦了!」
雪看著嬴小政肉嘟嘟的臉,心疼道:「舅母先給你盛碗粥墊墊。」
「雪,別聽他胡說,就一晚上還能瘦?」朱襄先「拆穿」了小外甥,才和蔡澤規規矩矩向秦王行禮。
待行完禮後,老秦王樂呵呵道:「寡人私下拜訪,以後不需多禮,像見到先生和武安君一樣即可。」
「是,君上。」朱襄腹誹,不需多禮,那你還要等我們行完禮再說?
從老秦王的話,朱襄得到一個壞消息和好消息。
壞消息是,老秦王突然來訪恐怕會成為常態;好消息是,他的膝蓋有救了。
來人除了老秦王、范雎、白起之外,子楚也在列,但太子柱居然不在。
子楚給朱襄遞了一個「無事」的眼神後,朱襄嘆著氣抱怨道:「君上,不是我不願為你下廚,但家裡別說牛羊魚肉,連粟稷都不夠,我正準備出門買。」
「這你放心,寡人自己帶了。」老秦王拍了拍朱襄的肩膀,拉著朱襄往府邸偏院走,「聽說你很會幫人調理身體?」
朱襄趕緊解釋:「我不懂醫,只是做飯美味,可以讓沒胃口的老人多吃一些。人只要能吃進去東西,身體肯定比沒胃口好。」
「說得也是。」老秦王嘆了口氣,「先生和武安君身體都虧損得很嚴重,寡人讓他們在你這裡暫住一段時間。」
朱襄傻眼。
這個時代的醫者大部分是巫醫。有一個學派叫「醫家」,就是試圖把醫術從神鬼巫術中解放出來。比如他們辯論的一個點是「思想」是「頭腦」產生,而不是「心」產生。
後來百家凋零,「醫家」也與「墨家」「農家」一樣變成了「技藝」,丟掉了自己的理論。又因「心」在人的正中間,符合陰陽元神等儒家道家哲學的概念,所以「心說」統治了華夏整個封建時代。
直到明後期,以李時珍為代表的醫者再次掀起討論,又有海外現代醫術傳來,「心說」才漸漸式微。
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這個時代的醫術有多落後。他們能流傳後世的神醫,除了民間臆測的神話故事之外,能力可能還比不過中醫院的專家。
科學技術在發展,人的認識水平在提高,一些小的技藝可能失傳,在總體趨勢上肯定是上升,沒有文明和科技斷代,就不會有「今不如古」的事。所以這個時代的人生病基本就是靠扛。
老人免疫力降低後,各種小病都可能要他們的命。范雎和白起今晚住在朱襄家,可能受個涼就永遠起不來了。朱襄攬這件事,完全是給自己埋雷。<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