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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眼神黯淡:「廉公軍紀嚴明,怎會……」
嬴小政想起夢境中的自己,癟著嘴道:「廉公要將趙國的饑荒轉移給燕國。」
朱襄揉了揉嬴小政的腦袋,道:「在天下人看來,是趙人搶了燕人,殺了燕人。但在舅父看來,這天下人本就是一家。」
說趙國和燕國或許感觸還不深。但趙國和燕國大部分地方同在河北,河北人為了饑荒殺了河北人嗯?
七國人都是華夏人,都是自己打自己,自己殺自己。
天下一日不統一,這些事就一日不能停止。
「舅父要做什麼?」嬴小政有點擔心,「舅父不要冒險!」
朱襄搖頭:「舅父不冒險。舅父只是……只是可能會讓廉公和你的老師難過。」
嬴小政道:「舅父要讓廉公和老師入秦嗎?」
朱襄點頭。
嬴小政拍著小胸脯道:「舅父儘管做。他們如果斥責舅父,政兒就去他們門前哭鬧,我就不信廉翁和老師能忍心放著我不管。」
雪捂著嘴道:「這是好主意。廉翁和李將軍確實溺愛政兒。」
朱襄蹭了蹭嬴小政的臉,道:「舅父就依靠政兒了。」
嬴小政繼續拍著小胸脯道:「交給政兒……咳咳咳。」
「怎麼還在咳嗽?舅父給你做點好吃的。」朱襄擔憂地放下嬴小政,衣服都沒換,先轉身去廚房給嬴小政做糖蒸橘子。
橘子和柚子是楚國的特產。在秦國得到巴蜀之地,又燒了楚王家祖墳後,橘子和柚子就成了秦王餐桌上常見的水果。
秦王和太子柱經常在朱襄家裡住,朱襄家自然也吃上了遠道而來的南方水果。
不過這時候的橘子和柚子都不太甜,籽也很多。朱襄蒸橘子的時候,挑了許久的籽。
蒸好橘子後,朱襄又熬了一鍋薑茶。
嬴小政迅速吃完了糖蒸橘子,但捂著鼻子,怎麼也不肯喝薑茶。
「不喝!」嬴小政使勁蹬著小短腿,轉身就跑。
「喝了薑茶好得快,薑茶不難喝。」朱襄端著薑茶在嬴小政身後追,「雪,快攔住政兒!」
雪袖手旁觀,笑著看朱襄和政兒追逐。
嬴小政雖然腿短,但比端著薑茶的朱襄跑得快多了。
他帶著朱襄在院子裡繞圈子,使勁搖晃他圓圓的小腦袋:「不喝!難喝!」
「良藥苦口,這還不是藥,政兒別任性!」朱襄跟著繞圈圈。
秦王執著藺贄的雙手不放,牽著背都被汗濕的藺贄走進朱襄家門的時候,雖然生病了但精力仍舊很充沛的嬴小政還在轉圈圈。
朱襄都大喘氣了,嬴小政跑步速度一點都沒減緩。
子楚小聲對老父親道:「嚴親,政兒真的生病了?」
太子柱道:「可能朱襄一回來,政兒的病就好了?」
藺贄小心翼翼抽手,秦王死死地抓著他的手,他抽不出來。
藺贄用求助的語氣道:「朱襄,你在幹什麼?」快來救我!
朱襄喘著氣道:「快幫我攔住政兒,政兒不肯喝薑茶。」
嬴小政跳到秦王身後躲著:「不喝!難喝!」
藺贄道:「秦王,我把政兒抱過去?」
秦王中氣十足道:「政兒不想喝就不喝。政兒每日有喝藥,薑茶而已,不喝也行。」
朱襄無語:「君上,政兒連苦藥都喝得下,怎么喝不下薑茶?不要嬌慣政兒。」
嬴小政從秦王身後探出小腦袋:「就不!」
舅父回來了,我就要任性,略略略。
朱襄和子楚對視了一眼。
子楚側過臉不看朱襄。
君上都說不用喝了,我還能忤逆君上?
朱襄無奈極了:「君上……」
秦王道:「政兒別怕,不喝就不喝!」
嬴小政探頭:「對,就不喝!」
朱襄被這兩人給氣笑了。
他才離開多久,秦王就要變成溺愛孩子的曾祖父了嗎?政兒要是被教壞了,他一定會在心裡默默詛咒秦王。
「好吧,不喝。」朱襄道,「舅父本來想等政兒病好了,給政兒做奶油冰霜吃。若政兒不想這麼快好,那舅父就和藺禮、夏同、蔡澤一起圍著政兒吃奶油冰霜,政兒看可好?」
蔡澤:「?」他並不想加入這麼幼稚的行列。
藺贄立刻樂呵呵道:「這個好。政兒還有什麼不能吃的?我們一同圍著政兒吃。」
嬴小政低著頭,就給了藺贄一個蠻牛衝撞。
秦王終於鬆開了手,藺贄趕緊把嬴小政抱起來扛在肩膀上手舞足蹈:「政兒,有沒有想藺伯父啊?」
嬴小政抱著藺贄的腦袋,雖然眼睛和嘴角都彎成了弦月,但還是嘴硬道:「沒有,一點都沒想。」
「哎喲,你不想我,我就不讓你下來。」藺贄跳來跳去,「晃暈你。」
秦王:「……」這人有點不像藺卿啊。寡人還在這呢,他怎麼就跳起來了?
子楚再次把臉側到一邊。
藺禮真是太丟人了。怎麼面對君上還這樣,他真不怕死。
「抓緊政兒!」朱襄湊過來,「被我逮住了吧?趕緊喝!」
嬴小政癟嘴:「不想喝。」
朱襄道:「奶油冰霜?」
嬴小政氣鼓鼓地從朱襄手中接過已經變溫的薑茶,把藺贄的頭頂當小桌板,小口小口喝完薑茶,然後把杯子往藺贄頭頂一磕,耍小脾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