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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秦軍雖然會殺俘,但以欺騙的方式殺已經投降的兵卒,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秦國不僅養不起這麼多青壯力,兵力也無法控制這麼多青壯力。
春秋戰國戰火綿延數百年,天下人口銳減,各國都缺勞動力,秦國更是厚顏無恥經常去三晉之地「偷人」。
秦國能將多少戰俘轉化成自己的勞動力,就能看出秦國現在的力量如何。
所以白起殺俘之後,請求立刻進攻邯鄲。他知道不可能滅了趙國,但他攻下趙國邯鄲之後,秦國就能與趙國簽訂合約,更加削弱趙國,補強秦國,也能讓其他國家錯估秦國的戰力,不敢輕舉妄動。
長平之戰,其實秦國和趙國幾乎是兩敗俱傷。白起不能讓其他國家趁機攻打秦國。
不過白起雖然沒能讓秦王攻打邯鄲,其他國家的國君也沒有白起想像中的那麼聰明,居然一直慫著不敢出手,讓白起很是鬆了一口氣。
如果秦國休養生息,好好經營上黨高地,就能將上黨高地化為己有,他的擔憂就不會實現。
誰知道秦王卻突然犯蠢,心血來潮攻打趙國了,並且死咬這場必輸的仗。其他國君再蠢,也會抓住這個機會。
邯鄲之戰之後,秦國把占了多年的三晉之地全丟了,被人打到了函谷關。秦昭襄王從一介雄主變成了笑話。
現在秦國大大方方放走趙國戰俘,甚至都沒有把戰俘留下來當開墾的奴隸。如此反常的姿態,讓魏國和韓國都嚇得寢食難安。就是兩國國內真正有才華的賢臣,也都請求國君收縮防線。
秦國此次戰役沒有任何戰略和政策上的失誤,延續了秦國不可戰勝的神話,魏國和趙國都不敢對上黨動手,所以長平郡得到了一個安穩的發展環境。
有了安穩的環境,再加上朱襄的「慷慨」,只一次大豐收,長平就呈現出欣欣向榮,仿佛有成為大城池的跡象。
伯夫介紹長平的時候表情十分自豪,顯然已經將長平當做自己第二個家鄉。
廉頗逛長平的時候,有不少將領都向廉頗行禮。
廉頗一個都不認識——他不會認識無名小卒。但從那些人的態度和口音,他就知道這些人恐怕都是曾經趙國的長平守軍。
趙國戰俘中有許多人留在了長平,在白起的擔保下,秦王給了他們信任,讓他們成了長平的守軍,留在長平繼續開墾。
廉頗看見幾個暫時休假的秦軍勾肩搭背的模樣,表情古怪道:「那幾人中有趙人也有秦人吧?」
樓緩雖然是用很正常的語氣說話,但廉頗總覺得他在陰陽怪氣:「不,他們現在都是秦人。」
廉頗瞪了樓緩一眼,道:「就算都成為了秦人,他們熟悉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廉頗也俘虜過戰俘,試圖將戰俘轉化成了自己的兵卒。他知道要讓原本是敵人的兵卒和睦相處有多難。
長平之戰十分慘烈,秦軍和趙軍彼此之間有血海深仇。就算兵卒聽將領命令殺敵,雙方只身為工具,所以仇恨沒有真正的敵人那麼深。但他們心中的隔閡,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解決?
這麼短時間,秦兵和趙兵形同陌生人,都算是比較克制了。
樓緩道:「這個我就不了解了。」
廉頗無語:「你這個秦臣究竟了解什麼?」
樓緩慢悠悠道:「我都說了,我了解趙國。」
媽的!廉頗擼袖子,又生出了打死樓緩這個老賊的心思。
情商很高的伯夫立刻打圓場,替廉頗解惑道:「可能是因為我們都在朱襄公手下種過地,舉辦過豐收祭典?」
他說出了豐收祭典的事。無論是秦國兵卒還是趙國兵卒,都是第一次舉辦給自己逗樂的慶祝宴會。甚至朱襄公和秦將還親自上台為兵卒表演,讓他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很激動。
伯夫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說來不好意思,那時我們才感到自己算個人。可能有這樣相同的經歷,所以我們熟悉得很快。」
別說廉頗一臉不解,連對兵卒較為親近的李牧都困惑不已。
樓緩使勁撓頭,差點把髮髻都撓亂了。
你們剛打過一場生死搏殺的仗,彼此之間都死了很多人。這麼深的仇恨,因為你們一起開了一場什麼慶典就解決了?是你們有問題,還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
樓緩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原因。
廉頗比樓緩好,他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繼續問自己聽得懂的問題,比如秦軍的訓練。
廉頗已經是秦國的將軍,伯夫沒有瞞著秦軍的訓練方式。
秦軍已經有了較為科學的練兵方式,即站隊,體力訓練,整列,聽口令等。他們每日先跑操,然後練隊列,之後口令訓練,之後才是搏殺訓練。
廉頗頻頻點頭,道:「還行。」
他表情雲淡風輕,實際上心裡怪不是滋味。
這並不是秦軍的練兵方式有多麼高明。他自己練兵也差不多。
只是練兵是將領自己的「秘密」,許多將領寧願分享自己的軍法計謀,也不會分享練兵的方式。
為什麼許多世代為將的將門?將門中傳的不是什麼兵法,就是練兵的方法。
一個將領只要會練兵,勢均力敵的戰鬥就不會慘敗。要拜將軍,指揮大戰役,自然還需要更多的才能。但一個國家需要多少將軍?會練兵就能吃為將這碗飯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