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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楚道:「藺禮本來是想來的,但是蔡澤說,這次若是我和藺禮再留他一個人在咸陽忙碌,他就直接掛印離開,辭官信都不寫。我也很無奈,只能讓人圍了藺禮的府邸,不讓他偷跑。」
朱襄在那幸災樂禍哈哈大笑,李牧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秦王讓人圍了丞相府?就為了不讓丞相無詔偷跑?
他離開咸陽後,子楚和藺贄究竟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沒見過子楚和藺贄在邯鄲時的模樣,所以完全不能想像,最為肅穆恐怖的咸陽城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看向正在出餿主意,說給藺贄門上釘木條的朱襄。
朱襄完全不驚訝嗎?!
李牧開始同情蔡澤了。他總算知道蔡澤為何能在兩任秦王手中安然自得地做官,卻在好友子楚當秦王之後,番五次想要辭去相位。
朱襄道:「蔡澤如果實在是氣不過,你可以給他放幾年假,讓他到地方上任職休息休息。我看最近也沒什麼戰事,可以讓李牧去當相國。他是將相之才,什麼都能當。」
子楚想也不想道:「好啊。」
李牧立刻道:「我不去!蔡澤都受不了,我還能受得了?!」
子楚無奈:「李牧,這可是秦國相邦之位,就這麼惹人嫌棄嗎!」
李牧道:「我才疏學淺,不去。如果蔡澤不當了,讓藺禮去當。他把蔡澤氣走了,他就該負責。我還是替君上守好南秦吧。不然去晉之地,或者去北胡都行。我是個粗人,不會治國。」
朱襄道:「你信他個鬼,他就是不想給你和藺禮收拾爛攤子。要不真的讓藺禮當相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
子楚道:「然後我給他收拾爛攤子?想都別想。如果李牧不肯當相國,那就你來當。」
朱襄雙手在胸前交叉:「拒絕!」
馬車到達了目的地,廉頗走近馬車通知人下車。剛走到馬車旁,就聽見這人在討論秦國相位。
廉頗深呼吸。
相邦俗稱相國,就是說這個職位堪比副君,乃是一個國家最為重要的位置。
你們人怎麼能將相邦之位推來推去當兒戲?!被他人得知了,朱襄、藺贄、蔡澤和李牧一定會被打為把持朝政的奸邪小人!
廉頗只會用拳頭說話。但他能把朱襄和李牧揍一頓,卻無法揍秦王。
一般這時候,他就會找藺相如,用言語說服國君。現在藺相如走了很多年,廉頗與秦國朝臣沒什麼交情,思來想去,想不到誰能勸諫秦王。
直到他看到行宮門口,有個佝僂老頭拄著拐杖走來。
荀況!
他怎麼把這個固執老頭忘記了!
廉頗趕緊迎上去:「荀卿!」
跟著秦王出來過冬的荀子:「廉公?」
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與廉頗性格不合,廉頗為何會如此熱情?有問題!
廉頗執著荀子的手,焦急道:「朱襄行事不端,先和秦王在官道正中間門打了起來,現在又與李牧一起和秦王妄議相邦之位。」
荀子眉頭皺緊:「妄議?」
廉頗壓低聲音,把自己聽到的話簡單告訴荀子。
荀子:「……」
秦國相國之位,能是你們這樣推來推去的嗎?說的好像除了你們幾人,秦國無人可當相國。這不是變相說你們把持朝政嗎?
荀子怒氣沖沖地走向馬車:「朱襄,滾出來!」
朱襄正和子楚嘴上跑馬車跑得暢快,李牧都捂住了耳朵。
荀子的聲音響起,朱襄一個機靈。
他面色慘白道:「夏同,你沒說荀子在這裡。」
子楚道:「嗯?你也沒問。」
荀子壓低聲音道:「君上,你也給我滾出來。」
子楚:「……丞相居然讓寡人滾出去,這是氣成什麼樣子了?寡人沒有做錯事啊。就算做錯事,也不能罵寡人。」
朱襄拉著子楚往馬車外跳:「你以為你開始自稱寡人,就能免於被荀子處罰了嗎?別想!有難同當!」
李牧考慮,自己要不要躲在馬車裡。
但顯然,他是一定會被拉著同甘共苦的。
荀子很懂禮節,沒有比儒家的人更懂禮節了。
所以儒家不會和國君打架,但指著國君鼻子罵,這很正常吧?
廉頗抱著雙臂,在一旁冷笑看著,時不時附和幾句。
該罵!
子楚和李牧被荀子的語言嚴重摧殘後,本以為朱襄會更慘,至少會挨頓揍。
沒想到荀子罵完人,又輪流罵完子楚和李牧後,對朱襄道:「你做得很好。在『仁義』上,我已經沒有可以教你的了。」
子楚和李牧:「……」
朱襄滿臉得意,就像是得到了誇獎的小孩子一樣。
「謝荀子。學無止境,我還會繼續學習。」朱襄得意洋洋,那神態和嬴小政十成十的相似。
荀子淡然道:「別學了,再學,你都要走到我這個老人前面了。」
朱襄得意的笑容僵住。
笑容轉移到子楚臉上。
李牧使勁板著臉,知道現在不能笑。
荀子平靜的視線射向子楚。
子楚立刻收起笑容,皺眉嚴肅道:「朱襄,聽荀子的話。以後不許再冒險。若是你以後再冒險,寡人會狠狠懲罰李牧!」
李牧:「……」
行吧,朱襄赴險,我受罰。我的錯,我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