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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小政知道舅父又在使壞,眉眼彎彎,酒窩淺淺地笑道:「對!」
看著這一對舅甥極其相似的滿懷惡意的笑容,李牧和蒙武同時嘆氣。
為什麼長輩不在?朱襄又想挨戒尺了!
得知秦王會來之後,朱襄就慌張了很短的一會兒,便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了。
李牧見朱襄想把接待秦王的事全部丟給他和蒙武,立刻和蒙武把朱襄架著丟到秦王即將居住的院落,讓朱襄負責督修院落。
「你的弟子們已經能熟練指導種田,水利之事也已經有人負責。君上即將居住的院落最為重要,必須由你親自監督修建。」李牧一頂高帽子給朱襄扣上,不准朱襄亂跑。
嬴小政跟在朱襄屁股後面跑了幾天工地,覺得太過無聊,便回屋看書。
咸陽學宮的弟子們總結了這一路的收穫,一邊幹活一邊寫成書稿,嬴小政正在「檢查」他們書稿中有沒有「違禁之語」。
比如有一個學宮弟子記載朱襄的言論,寫什麼「政兒小短腿胖墩墩」,必須焚毀!
待院落修好時,吳城的春耕已經結束,秦王的雙腳終於踏上了吳城的土地。
朱襄見船上抬下一個人,眼淚立刻滾了出來,衝上去道:「君……稷翁,你生病了?可還好?」
擔架旁邊一老翁抬頭:「啊?我很好,沒生病。」這豎子,居然膽敢直呼寡人名字!
朱襄止住腳步,抹了一把眼淚:「啊?」
子楚咬牙切齒:「這才過去多久,你就認不出我的臉了?」
朱襄仔細瞅了一眼,樂道:「我不是認不出你,是沒看到你毛領里的臉。哈哈哈哈政兒快來看,你的阿父又病倒了!」
子楚:「……」我是造了什麼孽,才會結識這樣可惡的友人?
嬴小政眨巴眼:「阿父辛苦了。」
子楚瞥了嬴小政一眼,心情十分複雜。因為他看出了嬴小政眼中真切的關心。
原本感情冷淡的兒子開始擔憂他,而摯友卻在那裡「哈哈哈」。
「我該怎麼稱呼?」朱襄無視了雖然躺著但面色紅潤的子楚,湊到秦王身邊小聲問道。
秦王壓低聲音道:「你不都叫我稷翁了?」
朱襄道:「那不是直呼君上名字了嗎?不太好吧?」
秦王白了朱襄一眼。你都叫出來了,還說不好?
秦王道:「我是公子子楚的門客和老師稷翁。他們又不知道是哪個『稷』,不算名字。」
嬴小政立刻甜甜撒嬌:「稷翁,政兒好想你!」
秦王眉開眼笑,將嬴小政抱起來:「稷翁也想政兒。哎呀,政兒換牙了,要長大了。」
嬴小政咧開嘴,指著自己的牙齒道:「已經掉了四顆,很快就能全部換完。政兒會迅速長大!」
秦王誇讚道:「真厲害!不愧是政兒!」
曾祖孫二人笑著往前走,秦王抱著小胖墩政兒連氣都不喘一下,就像是沒有經歷旅途勞累似的。
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行禮的李牧和蒙武聽到秦王自我介紹後,才過來一一行禮。
秦王給了朱襄一個「你去照顧子楚」的眼色,與李牧、蒙武攀談。
朱襄戳了戳躺著的子楚的臉:「你看看稷翁,你不羞愧嗎?」
子楚咬牙切齒道:「我沒生病,暈船!」
朱襄無聲大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子楚深呼吸了幾下,道:「扶我起來。」
朱襄將子楚扶起來:「你既然能走,為什麼要躺著下來。」
子楚有氣無力道:「四肢無力。」
朱襄無語:「那你起來幹什麼?躺回去。」
子楚嘀咕:「丟臉。」
朱襄樂道:「你現在不丟臉?不過確實躺著更丟臉。」
他蹲下:「上來。」
子楚:「啊?」
朱襄回頭:「我背你上馬車,比被人抬著上馬車有面子一點。等到了家,我先給你做個輪椅你再出門。」
「回去休息一下就好,用不上輪椅。」子楚想了想,確實被人背著比被人抬著稍稍有面子點,便在僕從的攙扶下趴到了朱襄的背上。
朱襄能背一籮筐穀子,背子楚不在話下。他甚至覺得子楚比穀子還輕一些。
「稷翁,你們慢慢聊,我先帶夏同回去休息。」朱襄毫不客氣道。誰讓秦王現在不是秦王呢?
秦王單手抱著嬴小政,另一隻手擺了擺:「你好生照顧子楚,待子楚身體好了帶他四處逛逛,我有李牧、蒙武和政兒陪著就成,不用管我。」
「政兒,照顧好稷翁。」朱襄道。
嬴小政抱著秦王的脖子,嚴肅點頭道:「舅父放心。阿父好好養身體。」
子楚都已經丟過臉了,也懶得再逞強,聲音微弱道:「好。」
於是在外圍根本沒資格湊上來的當地吳越貴族的圍觀下,朱襄將子楚背出了圍觀的人群,在吳越貴族遺憾的眼神中登上了馬車。
朱襄把子楚背著,就是因為迎接的人太多把碼頭堵了。很多人都在猜測這次三位秦國高官親自來隆重迎接的貴客是誰,想要趁機露個臉,最好找到機會攀談。
把子楚從人群中抬出去,不如朱襄親自將他背出去,讓他的臉面稍稍好看一些。
「你怎麼來了?」朱襄把子楚背到馬車上後,替子楚把了把脈,看了看眼瞼,眉頭緊皺,「你沒告訴秦王你暈船?暈船嚴重了也會死人!你不要命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