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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襄根本不知道之後自己將要陷入功課地獄。他還在開開心心欣賞始皇崽被他欺負後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會癟嘴委屈的小表情。
不趁著始皇帝還是始皇崽的時候使勁欺負,他妄為始皇崽的穿越者舅父!
哎喲,政兒這表情好委屈,好可愛,再瞅一眼。
好想畫下來哈哈哈哈哈。
朱襄決定在《始皇崽養育日記》中添上這濃墨重彩的一筆。
朱襄:正常人誰寫日記啊?
朱襄:養了始皇崽,誰能當正常人!
快樂是短暫的,朱襄很快就把嬴小政的剩飯剩菜吃光了。
他擦乾淨嘴,點了點嬴小政鼓鼓的小肚子:「你是要和舅父出門,還是留在家中陪伴荀先生?」
嬴小政陷入天人交戰。
荀況皺眉道:「不許出門。待我為你講完課再出門!」
「啊,是。」朱襄雖然不知道為何荀子要為自己上課,但荀子上的課,他當然必須聽。
反正他每日都要去蔡澤那裡學習。現在家裡的大佬主動為自己上課,可以把蔡澤丟一邊去了。
他剛開始上課,被他殘忍無情地丟棄的前老師蔡澤就抱著一大堆書卷上門求教。
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荀況來者不拒。
藺相如坐在門口等了許久,終於等著駕車來接他回城的藺贄時,左手尺子、右手書卷,劈頭劈臉朝這個睡過頭的不肖子砸去。
朱襄立刻關上門,不去看好兄弟被「家暴」的一幕。
反正藺老偏疼幼子,看著激動,估計藺贄身上落不到幾下責打。
送走藺家人後,朱襄拿來紙張毛筆硯台,規規矩矩坐好,準備抄書。
荀況看著朱襄面前的紙張,問道:「這就是藺上卿所說的可以替代竹簡和木簡的紙?」
朱襄點頭:「是。」
荀況沒有詢問紙張如何製造。他摸了摸暗黃色的紙張,道:「你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朱襄用他除了工整之外一無是處的字向荀況展現了紙張的用處。
藺相如雖然叮囑朱襄不要把紙拿出去,但朱襄自己在家裡可以用。
紙是藺相如「得到」,即使趙王不用,藺相如自己用,或者賜給門客用都很正常。
不過藺相如賜給門客的紙都很劣質,只說這是新奇事物,可以偶爾代替帕子。
朱襄自己用的紙已經改良過,只自己用。
在外人面前,朱襄都藏著掖著。但既然藺相如讓荀況住進了朱襄家中,就是默許朱襄不需要隱瞞荀況。
竹簡和木簡都太過昂貴,且不好攜帶。這時候的書籍都是貴重物品。朱襄能通過超群的記憶力將書本記錄下來,若謄抄成竹簡木簡,恐怕不好帶著這些寶貴書籍跑路。所以朱襄在學習的時候,都是直接使用紙張,然後自己裝裁成書本。
為此,朱襄還向雪學了一手簡單的針線活。
荀況看到了紙張的便利,也看出了朱襄用紙張記錄書籍背後的含義。
朱襄也已經發現,若藺相如老亡,他肯定無法在趙國立足了吧。
所以朱襄真的要去秦國嗎?
秦國質子居然被丟棄在朱襄門口,真是太巧了。
一個被丟棄在趙國的秦國王室棄子能回到秦國,哪怕外界都傳言是呂不韋的功勞,但那位公子子楚自己真的毫無心機,只是呂不韋的傀儡嗎?
怎麼可能!
如果這件事是秦公子子楚故意為之,朱襄可就要小心了。
相處切記交淺言深,荀況雖然心中有計較,但沒打算現在將此事告訴朱襄。
他也猜測,藺相如將朱襄護得這麼緊,恐怕也察覺此事了。
荀況不由在心中嘆氣。趙王棄之如敝履的人,秦公子在自己前途未明的時候就開始謀劃拉攏。秦如此強大,非幸也,數也。
若是秦能有一個不鄙夷仁德的君主,法令和教化並行多好啊。荀況看著跪坐著跪坐著,就撐不住身子一歪靠在朱襄身上發呆的嬴小政,眼中有了些許沉思。
……
「果然,夏同就是異人。」回到家後,藺贄立刻向父親報告道。
朱襄的交友關係十分簡單,大部分都和藺贄重合。所以一旦開始懷疑異人早就接觸了朱襄,才放心設計把孩子丟給朱襄養育後,藺贄立刻從朱襄身邊把異人揪了出來。
藺贄咬牙切齒:「聽聞他生母姓夏,不會錯了!」
異人的偽裝如此不走心,但眾人皆知諸侯公子就算落魄也會維持著自己身為王公貴族的尊嚴,而異人身為棄子一直在趙國唯唯諾諾深居簡出,眾人皆輕視他為庸才。所以哪怕他偽裝不走心,藺贄和藺相如都沒想過在朱襄家裡蹭吃蹭喝蹭書看的病弱帳房先生,就是秦國質子異人。
異人和朱襄成為朋友,和藺贄的關係自然也不會差。
藺贄現在滿心被欺騙的憤怒和愧疚。他信誓旦旦說一定會保護好朱襄,卻沒有做到,將朱襄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秦國正四處征戰,在趙王登基之初,兩國就試探性的打了一場。之後趙國和秦國必定再起兵戈。
朱襄身為秦國質子的舅父,怎麼可能不危險?
「異人與朱襄折節相交,與朱襄結親,還將幼子託付給朱襄。朱襄得知了異人的『算計』也不一定會生氣,說不定還會感謝異人的認可。」藺相如已經過了會怒氣上頭的年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