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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也一樣。無論老秦王如何敲打他,哪怕接下來太子柱,甚至夏同都變成了一個合格的秦王,他也會努力活下去,至少活到看到秦始皇統一天下那一日。
他都當秦始皇的舅父了,不看了這個重要的歷史事件後再死,那就太虧了。
嬴小政收緊手臂:「舅父,你相信政兒嗎?」
朱襄道:「當然。」
嬴小政道:「我聽說舅父想要去巴蜀。舅父趕緊去吧,去巴蜀就能躲開秦王的猜忌和監視。」
朱襄愣住。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嬴小政板著小臉道:「舅父你說的,你相信政兒。我有大父、阿父照顧,有荀翁、廉翁、范翁、白翁教導,老師也入秦了,舅父可以放心去蜀地。我也會代舅父照顧好長輩。」
朱襄捏了捏嬴小政的臉頰,道:「政兒,你才五歲。」
嬴小政道:「我六歲了!」
朱襄道:「在舅父這裡,活過一年才算一歲,所以你五周歲。」
嬴小政無奈:「舅父,我不想和你爭辯這個……你不是說相信我嗎?」
朱襄笑道:「我相信你,和我擔心你不衝突。你還是個孩童,無論你再厲害,當你還是孩童的時候,就應該有長輩保護。雛鷹學會飛翔的時候,老鷹都會在一旁盤旋保護。」
他顛了顛懷裡的孩童,朝著夏同被逼喝藥膳的地方走去:「舅父會創造一個讓政兒既能盡情發揮才能,又能輕鬆歡笑的童年。舅父希望,等你長大成人,應該承擔責任的時候,回憶起童年時和長輩的相處,能夠露出開心懷念的笑容,而不是眉頭緊皺,抱怨自己為什麼從小到大都那麼苦。」
嬴小政板著的小臉一垮:「舅父,我不是孩童……不是普通孩童。」
朱襄笑道:「你的舅父也不是普通舅父啊。放心,一個政兒,舅父還是護得住。不過政兒說得對,去蜀郡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嬴小政腰板挺直:「舅父和舅母放心入蜀!咸陽交給我!」
「嗯。」朱襄微笑。
嬴小政被朱襄抱去嘲笑了夏同一番之後,藉口要繼續上課噠噠噠跑掉,沒留給夏同訓斥他的機會。
雪搖了搖頭,道:「政兒最近調皮太過,該訓斥了。良人,你再縱著政兒對長輩不禮貌,我就要動手了。」
朱襄道:「好,我負責寵,你負責教。」
雪瞥了朱襄一眼,氣沖沖離開。
夏同道:「教訓政兒的事,你可以交給我。」
朱襄道:「你還是算了,你揍政兒,政兒說不定變本加厲。早熟的男孩總喜歡和親父對著幹,但在女性長輩面前就特別乖巧。」
夏同捏著下巴歪頭:「還有這種說法?我怎麼……」
他想了想,如果自己被太子教訓。咳,他確實只會嘴上認錯。
「政兒知道我有去蜀郡的計劃,是你告訴他的?」朱襄坐在夏同床頭道。
夏同這個弱雞因為一場倒春寒又倒下了,裹著被子臥床休養。
夏同搖頭:「我不想讓你去蜀地,蜀地毒瘴密布,窮山惡水,民眾也未開化,太危險。雖然待在咸陽比較壓抑,但至少你的生命安全能得到保障。不過那是我之前的想法。」
夏同苦笑:「君上真的老了,居然連王孫都猜忌。」
朱襄道:「他猜忌你,你才更要好好做事。否則如果你因為他的猜忌和敲打暫時韜光養晦,他反而會認為你心中對他有怨憤。」
夏同嘆氣:「真難做。」
朱襄嘲笑:「等你當了秦王也差不多。」
夏同道:「說不準我比君上現在還多疑,你給我小心點。」
朱襄翻白眼:「那你就別再偷偷倒掉藥膳。你先活到君上這個年齡,爭取讓政兒當四五十年太子,然後忍無可忍逼宮讓你當太上王。」
夏同差點笑得嗆著:「好好好,我努力。你和李牧聊起蜀地的時候沒避開政兒,政兒說不定是自己猜到的。有時候我都懷疑政兒已經是一個成年人,說不定現在政兒當秦王,都不需要你輔政。」
朱襄道:「你少說幾句不吉利的話吧。先定個小目標,至少讓政兒當十年太子。」
夏同擺手:「行行行,你說小目標就小目標。我感覺我身體還好,完成這個小目標很輕鬆。你真的要去蜀地?你怎麼說服秦王?」
朱襄道:「實話實說。咸陽的貴族很煩人,自己只種地也那麼多屁話。我懶得理睬他們,要去南邊種稻。關東和中原的地以種粟、黍、麥為主,種植方法已經比較成熟。現在我已經把我懂得的種地知識傳授出去,該去南邊了。」
朱襄抱著手臂聳肩:「秦國是要統一天下,而不是只統一中原。中原經過千年耕耘,南邊可沒有。南方的風土人情和北邊也不一樣,秦國也不知道該如何治理南方。君上是一個賢明的君王,他知道我如果在蜀郡做出成果,對秦國統一南方有多大好處。」
夏同沉思了一會兒,嘆氣道:「我都想和你一同去了。」
朱襄道:「你去不了。蜀侯國之前接連謀反。哪怕現在蜀侯國已撤,你去蜀地當郡守,也等著別人說你是第三個謀反的秦國公子吧。」
夏同嘆氣:「也是。你想把政兒帶去?你不怕政兒生病?」
朱襄道:「不是我想帶政兒去,而是如果我去蜀地,君上一定會要求我帶上政兒。政兒如果在咸陽,我也能假死逃走;政兒在我身邊,蜀地路途遙遠,我不會放心政兒獨自回咸陽,一定會隨他一同回來。所以我才不願意離開咸陽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