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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朱襄很快就把最底下一根柴抽出來,然後柴堆轟然倒塌,並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精妙」的搭積木技巧。
蒙武:「……」
算了,為這種破事生一次氣就夠了。
他今天要大吃一頓!
李牧也加入了做飯的隊伍。
他負責切割牛肉,一身庖丁解牛的功夫,看得朱襄眼皮子直跳,不敢問李牧是怎麼練出來的。
其實如果他問了,可能就不害怕了。因為李牧是在雁門郡給兵卒們分牛肉時練出來的。
「煙筍的味道真好聞。」嬴小政吸了吸鼻子,「煙筍可以直接用來當零嘴嗎?」
朱襄失笑。他家政兒還真是對吃十分執著啊。
「可以,不過不好咀嚼,所以一般用來當配菜。」朱襄道,「不過可以煮一些鮮筍,涼拌了給你當零嘴吃。」
嬴小政道:「就這麼說定了!舅父啊,你回去後,千萬別讓舅母再下廚了。」
朱襄道:「你舅母廚藝不錯,只是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待在廚房裡,會胸悶氣短。她給你做菜,你應該感謝她。」
嬴小政一臉委屈:「我知道啊,我感謝啊。但舅母特別聽扁鵲的話,扁鵲說怎麼吃最有營養最為健康,舅母就怎麼做。但營養健康真的不好吃!」
什麼少油少鹽水煮為主,能好吃嗎?能嗎!
我還年輕,我要吃重油重鹽重糖的不健康食物!
朱襄笑道:「好,舅父回去後就勸勸她。當母親的就這樣,會對孩子過度關心。」
嬴小政雖然語氣仍舊很委屈,臉上倒是帶著得意的笑容:「我知道。」舅母最愛我!
「李牧,你怎麼來吳郡了?」朱襄給李牧倒了一杯雜果釀造的微酸的酒。
李牧道:「來抓你和政兒回吳郡做事。」
朱襄:「……」
他轉頭對嬴小政道:「政兒,你將來別讓李牧當相國。他若是當相國,你就別想喘口氣了。」
嬴小政板著臉嚴肅點頭:「舅父說得對,我讓藺伯父當相國!」
蒙武臉往旁邊一側,掩著嘴:「噗,咳咳咳咳。」
李牧道:「待天下統一,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讓藺禮當相國並無不可。他應該是最適合讓天下休養生息的相國。」
朱襄和嬴小政對視一眼。
朱襄:李牧真無趣。
嬴小政:對呀對呀。
他們倆在開玩笑,李牧在一本正經地回答,真無趣。
蒙武觀察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他悟了!
要怎麼從朱襄和嬴小政那可怕的玩笑中解脫?那就板著臉把玩笑當真。
不過自己有李牧這麼好的定力,能在朱襄的玩笑攻擊中巍然不動嗎?蒙武有點不自信。
好吧,很不自信。
蒙武在心裡嘆了口氣。所以有的人能出將入相,有的人就只能當副將當郡守。
不過抱大腿的滋味真不錯,他還是適合現在的生活。出將入相什麼的,讓兩個兒子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他相信兒子們。
竹筍確實是豬肉牛肉雞肉的最佳伴侶——如果有魚肉,或許也很合適。總之竹筍加葷腥真是永遠最不出錯的吃法。
嬴小政用煙筍燒牛腩的湯汁澆飯,連炫三大碗白米飯下去,看得李牧和蒙武誇讚不已,說嬴小政這種飯量可以當武將。
朱襄只有一種想法,政兒真是把「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句諺語表現得淋漓盡致。
以政兒這食量,將來至少一米八。
朱襄本來想在南郡多待一陣子,順帶看看南郡田地的情況。
但李牧都親自來逮他了,他只能跟著李牧回吳郡,一路上不斷抱怨李牧是「監工」。
李牧抱著長劍站在船頭吹風,把朱襄的話當耳邊風。
嬴小政坐在船的一側,卷著褲腳,將一雙赤腳放入水中,高唱楚辭。
來了楚地這麼久,嬴小政耳邊都習慣楚辭曲調,跟後世聽了洗腦歌曲一樣,不經意就唱了出來。
嬴小政的楚語不是很標準,朱襄聽了許久,才聽出嬴小政唱的大約是屈原遇到漁夫隱士,寫的江水濁江水清的那幾句。
不過屈原對漁夫隱士的話持以否定,並不贊同那「隨波逐流」的態度。不知道政兒會如何。
大概率也是否定吧。政兒是個很倔強的人。
朱襄想了想,也想高歌一曲。
他從行李中拿出琴,盤腿坐在船頭,以李白的《上李邕》逗弄嬴小政。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世人見我恆殊調,聞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朱襄此次帶來了許多魯儒南下,他們在其他船上,隨著江水忐忑不安地向吳郡駛去。
路上,他們有意與朱襄交流,但見朱襄忙於庶務,便不好打擾。
到了南郡之後,他們遠遠見到來迎接朱襄的公子政,又想與這位頗具才名的年輕小公子交流,但身份也不允許他們上前。
到朱襄和公子政拜訪南郡郡守蒙武,他們就更不能去了,只是被安排在另一處別館。
現在見朱襄拿出琴,他們都整理衣冠,想要觀摩這位天下大賢的氣度究竟如何。
琴是君子必修之藝。以琴修身養性言智,是所有儒家君子都會做的事。所以有的人言,聽君一曲琴音,就能聞弦知雅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