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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扶蘇趴在朱襄被他眼淚和鼻涕污染的髒兮兮胸口上,大眼睛一眯,嘴裡「咯咯」直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朱襄又拍了拍小扶蘇的肉屁股。
不管這個胖甥孫在想什麼,雪姬都會讓他感到來自舅媼的疼愛。雪姬連政兒都製得住,還制不住一個小扶蘇?
待朱襄帶著小扶蘇洗完澡換完衣服,雪姬匆匆回來抱住小扶蘇後,朱襄失望了。
雪姬把成蟜狠狠罵了一頓,又隔著山長水遠把在咸陽的政兒罵了一通,然後把小扶蘇抱進懷裡「乖孫兒」叫個不停,表情心疼極了。
「唉,舅媼的乖孫兒受苦了。政兒居然讓這么小的你出遠門,若是病了該如何是好?」雪姬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成蟜小碎步挪動到朱襄身後,小聲抱怨:「舅母這模樣,和大母和阿媼好像。」
朱襄扶額。他知道自己失策了。
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雪姬雖然對成蟜這個「小兒子」還算嚴厲,但對扶蘇這個胖大孫就不一定了。
何況雪姬養成蟜的時候還年輕,現在他和雪姬都上了些年紀,心態發生了變化,對幼童可能不容易硬下心來教育。
何況扶蘇還小,在雪姬看來,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麼錯?錯都是大人的。
「雪,政兒信任我們,才讓成蟜把扶蘇送來給我們帶。」朱襄安撫道,「成蟜路上也沒虧著扶蘇……」
「怎麼沒虧著?」雪姬駁斥道,「就算趕路,路上有燒水的時候,難道沒有處理肉食的時間?」
朱襄道:「為了趕路,他們不好去城池採買,總不能在馬車上養幾隻活羊活豬,隨取隨用?」
雪姬道:「怎麼不能!」
雪姬搓了搓得意洋洋的胖甥孫的小胖臉,心疼道:「可把孩子餓得,這麼瘦。」
朱襄:「……」這個他真的沒法說。政兒當初圓得他心焦,雪姬也說政兒「又瘦了」。看來扶蘇將來的體型,要向幼時的政兒發展了。
朱襄拍了拍成蟜的肩膀,道:「你舅母只是心疼扶蘇這么小就長途跋涉,不是怪你。」
成蟜嘆氣,道:「都怪大兄。」
朱襄道:「鍋底已經熬好了,我們吃涮肉。雪,扶蘇也餓了。」
扶蘇眼睛一睜:「餓!」
雪姬立刻擦掉眼角心疼的淚珠,笑著蹭了蹭乖孫兒:「好,舅媼餵扶蘇吃肉。」
扶蘇甜甜道:「謝舅媼!舅媼,最好!」
雪姬笑得眉間周圍盪開,就像是一池秋水盪開了漣漪:「真乖。」
成蟜壓低聲音對朱襄道:「舅父,扶蘇真聰明,他對大母和阿媼也這樣。」
朱襄在心裡嘆氣。扶蘇這孩子,看來是對女性長輩特攻啊。
自己以後得對他嚴厲些。雪姬這邊管教失效,自己還不硬下心來,恐怕會把扶蘇寵成熊孩子。
鍋底端上來,雪姬倒也沒有忽視成蟜。
雖然她嘴裡還是埋怨成蟜沒有帶好扶蘇,但幫成蟜燙肉的手沒停過,懷裡的扶蘇都塞給了朱襄照顧。
埋怨了成蟜沒帶好扶蘇之後,雪姬又念叨起成蟜的功課。
在得知政兒把成蟜交給自己教導之後,雪姬伸著指頭狠狠戳了幾下成蟜的額頭:「定是你太頑劣,你大兄管不住你,才把你丟舅母這來。」
成蟜搖頭晃腦:「才不是,是我太厲害了,大兄派我來幫助舅母,免得舅母太累。」
「嘴貧!」雪姬失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等回了南秦,給舅母見識見識。」
成蟜道:「交給我,絕對讓舅母好好見識!」
雪姬又戳了一下成蟜的額頭,道:「說來你也該相看人家了……」
成蟜做頭疼狀:「停停停,舅母,我還小,我還沒玩夠!」
雪姬罵道:「你還小什么小,你大兄這個時候……」
雪姬的話一頓。
成蟜放下筷子,雙手捂著嘴笑:「我大兄這個時候也還小,撲哧。」
雪姬也忍不住笑了,道:「你和你大兄,就這麼不想早點成家嗎?我看你和他都是要成家之後才會長大。唉,罷了,且讓你再玩幾年。」
雪姬敲了敲笑得前俯後仰的成蟜的腦袋:「還吃不吃了?」
成蟜放下捂著嘴的手:「吃,我還能吃十盤肉!」
朱襄一邊餵扶蘇吃肉卷,一邊道:「說到做到,若是吃壞肚子,接下來一旬不准吃肉。」
成蟜臉色一垮:「我錯了。舅母,你管管舅父,他又欺負人。」
雪姬笑道:「這麼久沒見面,讓你舅父欺負欺負你怎麼了?」
成蟜嘆氣:「好吧,我很孝順,舅父隨便欺負。」
小扶蘇對大人們的話聽得不是太懂,但不妨礙他看到叔父愁眉苦臉的模樣,發出響亮的嘲笑。
朱襄彈了一下小扶蘇的腦袋。
這孩子的嘲諷臉是怎麼回事?怎麼和政兒小時候一模一樣?難道真的是政兒把他帶壞了?之前他帶扶蘇的時候,扶蘇還是一個很普通的乖巧小孩,沒這樣啊。
……
「阿嚏。」秦王政放下劍,即使秋日涼爽,他額頭上也出了細細的汗珠。
一旁宮人立刻殷勤地奉上擦汗的絹布。
秦王政將劍遞給宮人,擦了擦臉上的汗:「我這劍招如何?」
宮人道:「君上是能征戰沙場的人,劍招凌厲,豈是我等沒眼界之人能評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