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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和白起告退後,秦王才將子楚召到身前,問道:「你可看懂了什麼?」
子楚知道祖父終於開始看重他了,心中十分激動:「戰爭一事,不僅在戰場上。在戰爭開始之前,勝率恐怕就已經決定了三四分了。」
秦王微微頷首,繼續問道:「還有呢?」
子楚想了想,隱瞞自己對范雎和白起可能不合的猜測,道:「其他就看不出什麼了。」
秦王並未失望,道:「寡人雖命你拜呂不韋為師,但呂不韋眼界遠不如先生,你可多向先生請教。」
子楚激動不已:「謝君上!」
秦王把范雎護得緊,他肯讓子楚去向范雎請教,便是認可子楚為繼承人了。
秦王又詢問了一番子楚平日的功課,關切了一下子楚的生活後,才讓子楚離開。
子楚離開之後,已經告退的范雎從一側帷幕中走出來。
沒有外人在,范雎在秦王面前自在許多:「君上,為何突然看中公子子楚了?」
秦王臉上的笑容也自然許多。他親昵地拍著旁邊,讓范雎與他同坐:「看到他殫精竭慮的模樣,寡人想起了自己在燕國為質時的情形。」
待范雎坐下後,秦王親自為范雎斟蜜水,然後繼續笑道:「他前途未卜,還想著與大才結交,並且……」
秦王說不下去了,笑得直不起腰。
范雎幫秦王順背,也笑道:「並且偷偷與摯友結成親家?這子楚啊,是否太不擇手段了一些?恐怕朱襄得知此事,會生他的氣。」
秦王擦了擦笑出的眼淚,道:「寡人真想看到那朱襄得知此事生氣後,子楚要如何應對。」
看著自己的王如老頑童一般促狹,范雎也忍不住笑出聲:「臣一定好好盯著公子子楚,若發生了有意思的事,立刻就來報告君上。」
兩位既是君臣又是摯友的人,非常惡劣地笑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說正事。
「寡人原本擔心子楚被呂不韋所挾持,看來子楚比寡人想像中更有本事。安國君平庸,有子楚在,寡人總算放心一些了。」秦王想起自己出色的太子,不由嘆氣。
出色的太子沒能活過他,秦王每當想到此事,心中就十分遺憾。
看到隔壁趙國,趙國先太子也是沒能活過趙惠文王,結果讓無能的太子丹繼位,秦王就更憂慮了。如果安國君成為第二個趙王該如何是好?
還好安國君雖令他不滿意,處事也比趙王還是強不少。而見到子楚像年輕時的他,秦王更放心了。
「我老了,先生也老了,不能一直看著後人。子楚和朱襄都年輕,說不定會成為第二個你和我。」秦王直抒胸臆道,「先生啊,你要好好教導子楚。待朱襄來秦國後,你也要好好教導朱襄。讓子楚和朱襄成為第二個你和我。」
范雎眼眶有些發熱,他哽咽道:「是,君上放心。」
范雎想,他上半輩子遭遇的困難,一定都是為了和君上相遇而鋪墊的磨難。
君臣二人含情脈脈地對視,伺候的宮人抬起頭瞅了一眼,然後迅速垂下腦袋,悄悄搓著自己胳膊上生出的雞皮疙瘩。
來了來了,君上和相國又開始互訴衷腸了!
……
上黨郡,王齕得到秦王的命令後鬆了一口氣,拔營認認真真攻打上黨,準備打完上黨就給廉頗一下狠的。
他只需要做出兇狠地壓制趙軍的姿態,讓趙國國內以為廉頗是膽小避戰,剩下的就看應侯和武安君了。
邯鄲,秋收已經結束,但這次冬小麥沒能及時種上。
一年兩熟黍麥輪作需要大量勞動力,還需要足夠的肥料增補土地的肥力。現在邯鄲人口稀少,沒有足夠的人力來種植冬小麥。
朱襄故技重施,希望貴族能派遣門客和私兵幫忙。但冬季嚴寒,施肥和耕地比收割也要髒累許多,這次就算荀子也出馬了,仍舊沒能勸動貴族。
貴族的門客幾乎都是士子,士子也是低等貴族,和平民地位完全不同。讓士子幫忙收割已經讓士子被折辱過一次,讓他們耕地施肥澆水,那就恐怕要氣得一些士子自殺了。
現在士子的氣性都挺大的。
朱襄無奈,只好增加土豆的種植面積。
土豆就算不精細種植,只是發芽後埋進土裡,也能有些收穫,總比什麼都不種好。
可正當朱襄推廣土豆種植時,卻被趙國官吏告了。因為土豆有毒,朱襄推廣土豆是用毒物擠占良田,對趙國有害。
趙國官吏認為,應該在田間種植牧草。這樣既能支援前線,又能肥地,來年的黍稷才會獲得豐收。
趙國不缺乏了解農事的官吏。這個官吏的狀告得到了了解農事的官吏一致認可。
他們都認為朱襄空有會種田的名聲,其實只是一個沽名釣譽之人。他欺騙了農人,賺取了良好的名聲,只是為了求得更大的官做。
現在朱襄終於露出了馬腳,居然用毒物擠占良田,影響趙國接下來的收成,浪費趙國良田的肥力。這樣只知道為自己攬名聲,而危害趙國利益的人,應該被處死!
朝堂上下都在抨擊朱襄,趙王認為言之有理。
看在藺相如和在前線征戰的廉頗的份上,且趙王已經知道朱襄是秦國質子的舅父,若殺了朱襄,趙王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讓誰去收養秦國質子,所以放過了朱襄,只讓朱襄出錢贖罪,沒有懲罰朱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