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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楚國這一幕傳言,和當初咸陽差不多。無論哪個國家,好似謠言就那麼幾樣,但每次都有人上當。
李牧感慨了一會兒,派人潛入楚國,加劇了楚王宮中懷孕女子腹中胎兒是春申君的謠言,並加入了相反的謠言——胎兒確實是楚王的,但楚國宗室想要奪走楚王的位置,故意傳播不實謠言,就等著楚王死後奪走楚王兒子的位置。
李牧派人傳的可是大實話。
只是這大實話傳到楚王耳中後,楚王明知道有這件事,心情仍舊很不好。
他召見春申君道:「為何他們如此囂張?難道他們是在向寡人示威?!」
春申君也疑惑。
這些言論不是他傳出的。他還抱著自己能夠安享晚年的希望,不願意與支撐楚國的大貴族撕破臉面。
春申君認為,只要楚王的兒子能夠正常繼位,有自己的輔佐,一定能坐穩楚王之位,那麼自己未來也就無憂了。所以他只需要等待,不需要與楚國反對他的貴族兵戈相見。
他也以為楚國的大貴族在看到他的「誠意」之後也會收斂,將關於自己的謠言壓下去。
沒想到,謠言先平息了一會兒,突然越演越烈,且還出現了奪位謠言。
能將謠言傳進楚王耳中的,除了楚國自身的大貴族,就只有秦國了。
但現在秦國已經把兵鋒轉向了中原,將原本駐守在南方的大將召回,派了一個剛從趙國前往秦國的年輕小將鎮守,很明顯是沒把楚國當做目標了。
秦國國內楚國外戚占據了高位。他們也沒對楚王遞送任何消息,說明秦王現在確實沒有攻打楚國的意圖。
不是秦王乾的,那就是自己人幹的。
楚國大貴族把要奪位的消息直接遞送到楚王耳中,這是為什麼?總不可能是自己找死?楚王也沒本事把他們殺了。除了他們向楚王示威,還能是什麼!
楚王越想心裡越生氣,生氣之餘又驚恐不安:「他們、他們是不是真的想謀反?」
春申君冷靜道:「雖然我們無法剷除他們,但相應的,他們也沒有能力造反。大王和我同心協力,不用畏懼他們。」
楚王被春申君的冷靜感染,心頭鬆了口氣。
確實,他們如果真的有本事造反,也不會盯著自己的子嗣,而是自己逼宮了。
春申君又道:「但他們做此事,確實是在挑釁大王,大王可給他們一個教訓。」
楚王立刻道:「春申君請說!」
春申君道:「大王何不直接宴請他們,在宴會中說明對謠言的憂慮,讓他們幫大王解決此事?」
楚王雖平庸,但不蠢笨。他好歹也是當過質子的人,立刻明白了春申君的言下之意。
他召集大貴族,是敲打,也是給他們一個收手的機會。既能表明自己的不滿,也能給他們台階下。
楚王立刻同意,找了個藉口宴請各大貴族派人赴宴。
李牧派去的人立刻傳謠言,說楚王憤怒,要將這群赴宴的貴族一網打盡。
大貴族們人心惶惶。
他們在楚王多次表明孩子確實是他自己,立場堅定地支持春申君後,就暫時偃旗息鼓,讓傳謠言的人收手。
接下來他們是否要傳播謠言,就要看楚王什麼時候死,那繼承王位的公子年紀天賦如何,以及春申君什麼時候死了。
如果在楚王和春申君死後,新任楚王不能「服眾」,他們就會繼續傳這個謠言,然後弒君逼宮;如果楚王和春申君運氣好,活得夠長,讓新任楚王能站穩腳跟,他們也會繼續當一位忠誠的臣子。
誰知道,他們收手後,謠言不僅未平息,還傳出了新的謠言,說中了他們的心思。
他們內心十分驚恐不安,以為是春申君改變主意,不再容忍他們,故意傳播謠言,想要害死他們。
當楚王要求他們赴宴的時候,他們正疑神疑鬼,立刻就信了楚王要在宴會上將他們一網打盡的話。
於是他們暗自調動自己封地的軍隊,加固城池,並派人向楚王告罪,說自己身體抱恙,不能前去。
楚王愕然地收到了婉拒的信件,勃然大怒,不顧春申君勸阻,派人斥責。
楚國□□勢立刻急轉直下。
被楚國人瞧不起的年輕小將軍李牧在黔中郡觀賞著這一幕,對朱襄道:「為何離間計總這麼容易成功?」
朱襄疑惑:「你就問我這個?你難道不該問,為何我要來黔中郡?」
李牧比朱襄更疑惑:「我需要問嗎?你想要做什麼事直接和我說,我幫你就行,為何要問?」
朱襄:「……」他一時間不知道是感動李牧的信任和支持,還是無語李牧的性格。
朱襄先為李牧解答道:「不是離間計總這麼容易成功,而是能使用離間計的地方,本身就有縫隙。沒有縫隙,用什麼離間計?有了間隙,不用離間計他們也容易反目。」
李牧再次嘆氣:「好吧,你說得對。」
朱襄見李牧真不問自己為什麼來,憋不住自己說道:「我聽說你把黔中郡的匪患平了,心想黔中郡應該補種糧食,便想來黔中郡試驗一下新的種植模式。」
李牧道:「啊?種地啊,你自己隨意。不過你把政兒一個人放在成都,這樣好嗎?」
朱襄道:「李冰因為勞累過度暫時回成都修養,有李冰照顧,政兒肯定沒問題。現在成都也缺不了他。再者,他年幼,長江水流湍急,坐船較為危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