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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回吳郡了。」朱襄道,「對楚國放出我已回南秦的消息,出兵接引更多楚國流民來南秦。」
張若和蒙武笑道:「好。」
第180章 新鮮全魚宴
太子政和長平君歸吳,碼頭上擠滿了前來迎接的人。
許多庶民暫時丟掉了手頭的活計,也擠在了江水兩邊迎接太子政和長平君。
庶民不知道該如何歡迎,便像是以前祭拜神靈一樣,揮舞著用樹枝樹葉和花朵紮成的「禮器」,嘴裡嘶吼著朱襄聽不太清的楚國歌謠。
那一瞬間,朱襄幻視了後世賽龍舟時的舞龍舞獅。
嬴小政昂首挺胸站在船頭,對著兩岸歡迎的人頷首致意。
朱襄站在嬴小政身後,明知道這幅場景不應該笑,就是覺得很想笑。
朱襄問道:「政兒,被百姓真心愛戴的滋味如何?」
嬴小政疑惑:「百姓?他們不是百姓,是庶人。」
《詩經·雅·天保》曰:「群黎百姓,遍為爾德。」戰國時的「百姓」,指的是貴族。「群黎」才是萬民。所謂「黎民百姓」原本是兩個詞合在一起。
朱襄眨了眨眼睛,道:「現在許多貴族成為庶民,許多庶民以軍功得姓。連世卿勛貴都姓氏合一,群黎成為百姓也是會有的事。政兒將來何不賜天下人以姓?」
嬴小政思索道:「這是收攏民心的好主意。不過會不會引起士人反對?」
朱襄道:「你只是賜天下以姓,又沒賜天下以具體姓氏。」
嬴小政面色古怪:「舅父,這好像是空口說大話。」
朱襄失笑:「不是。再想想。」
嬴小政不滿地瞥著又進入教導模式的舅父,皺眉冥思苦想。
朱襄抬手,用布滿老繭,指關節粗大仿若經常握著兵器的武將的手,輕輕揉過嬴小政的眉間。
嬴小政眉頭鬆開:「長皺紋也沒什麼不好,更成熟。」
朱襄笑道:「只有年輕人才想成熟,待真的長大後,就恨不得自己永遠是少年。」
嬴小政想起夢境中的大嬴政萌生的對死亡的恐懼,又想皺眉,然後又被舅父布滿老繭的手指揉開眉頭皺紋。
痒痒的,有點煩。
嬴小政只好努力把眉頭舒展開。
「我想到了。」嬴小政道,「以君王身份賜天下人以姓,是承認天下庶民皆能成為秦國的貴族,即六國之民也是秦民。」
嬴小政想到這一點之後,神采飛揚道:「賜天下人以姓,是賜天下人以名;賜天下人以田,是賜天下人以利。賜天下人名利,民心自歸!」
朱襄為嬴小政鼓了兩下掌,道:「政兒可以出師了。」
嬴小政沒好氣道:「我早就出師……看!戰船!老師開戰船來接我們!老師!」
嬴小政伸長手臂,對著巨大的戰船揮舞。
看著嬴小政這小兒姿態,朱襄笑著搖搖頭,也學著外甥對著李牧揮手。
李牧站在船頭,看著友人和學生仍舊如以往般過分活潑的姿態,笑著嘆了口氣,心中大定。
子楚繼位之後,性格變化想來不是特別大,朱襄和政兒才會保持如此活潑。
「等我們到碼頭便是,何必還開戰船出來。」朱襄登上戰船甲板後抱怨,「開一次船花銷很大吧?」
李牧淡淡道:「剛和楚國舟師打了一場。」
朱襄:「……」
朱襄東張西望,身上還帶著硝煙味的兵卒對長平君露齒憨厚傻笑。
「剛打了一仗?」朱襄震驚,「楚國還有舟師?」
李牧道:「自然是有的。楚國舟師和吳越舟師都爭鬥過,只是吳越被滅之後,楚國舟師也荒廢了,多用於運輸物資。待我將秦國舟師建成,楚國也開始重建舟師。」
嬴小政好久沒來戰船,一邊東摸摸西摸摸,一副閒不住的模樣,一邊問道:「楚國不是正在內亂?楚王派舟師幹什麼?」
李牧平靜道:「大概是知曉你二人要來,想嚇你們一嚇。他們有這個閒心,和談應該快成功了。」
嚇我們一嚇?朱襄和嬴小政對視一眼,然後啞然失笑。
難道楚國還想著在長江上劫掠他們?
或許不是劫掠,真的就是嚇他們一嚇,最好嚇出個好歹來。
「是項燕,還是春申君?」朱襄問道,「這主意損,說不定我和政兒膽小,真被嚇到。」
李牧搖頭:「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你們要在戰船上多逛逛,還是早點回吳城?城中人已經在碼頭等候你們多時。」
朱襄道:「那當然是趕緊回去。」
嬴小政頷首:「先回去,然後再來戰船。老師!和我說說你千騎破楚國的傳說!」
李牧疑惑:「我什麼時候千騎破楚國了?」
嬴小政也疑惑:「嗯?可我在咸陽聽別人是這麼說的啊。」
李牧道:「我所有經歷戰事都遞上了文書,政兒應該看到過。」
嬴小政道:「看過,就是有千騎破楚國啊。」
李牧:「?」
嬴小政:「?」
兩人大眼瞪大眼,朱襄忍不住了,在一旁捧腹大笑。
「顯然,你們倆是認知有差距。」朱襄笑道,「政兒所說的,就是你率領騎兵在楚國腹地來回奔走之事。」
李牧了悟:「哦,那事?我沒有破楚國,沒攻下陳都。」
嬴小政堅持道:「都把楚國打穿了,怎麼還不叫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