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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勝想起自己還有拜見長平君的機會,而長平君是出了名的仁人君子。或許長平君會看在家弟年幼的份上幫助自己。
即便他昨日剛得罪了長平君,但二弟走丟,他也顧不上了。
「荀子,我出門一趟。」朱襄聽了張勝的話之後,立刻換衣服出門。
荀子道:「你要親自幫他尋找?」
朱襄心道,雖然現在的留侯還是個熊孩子,但他可不想這個世界的留侯以被人販子抓走的方式離開歷史舞台。
朱襄頭疼極了。咸陽城這麼大,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秦國戶籍制度雖然十分嚴格,商鞅想逃都逃不掉。但現在是沒有監控天網的封建社會,秦始皇當年遇刺都查不出人來,想找到一個走丟的孩子就更不容易。
秦國尋人的上限是抓得到商鞅,下限是抓不到行刺秦始皇的刺客。這上下幅度如此大,朱襄真不敢指望。
朱襄道:「我試試。韓國派使臣來秦國,結果在咸陽城丟了孩子,這什麼事啊。」
荀子瞥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張勝一眼,道:「咸陽城這麼大,要尋到一個孩子很難。」
「我知道,盡力而為。」朱襄道,「他出門總不會獨自一人,應該安全,只是藏了起來。」
張勝哭著道:「他是獨自一人出門。」
朱襄:「……」
朱襄深呼吸:「你家怎麼教的孩子?!你帶來的家僕門客呢?他們就由著你家小孩自己出門?!罷了,邊走邊說。」
朱襄頭疼極了。難道這個世界的留侯真的要以被人販子拐走的方式退出歷史舞台?張家究竟怎麼教導孩子的!
路上,朱襄聽到了事情的全貌。
張良在家的時候,就常常不帶人到處亂跑。因為他深受父母長輩喜愛,張平又為了鍛鍊張良,默默縱容了此事。
不過張良在出門時,長輩都會派人綴在他身後。並且張平和都城守衛上下都打了招呼,所以張良去哪都有人護著,不會遭遇危險。
哪知道張良居然來咸陽城之後,也獨自出門了。
張勝現在官職不顯,排場比主管出使的人還大,當然不好。他此次跟隨韓國使臣出使秦國,身邊並未帶太多僕從。
張良之前一直很乖巧,張勝也以為聰慧的二弟肯定知道在陌生地方亂走很危險,所以默認張良不會亂跑。
所以當張良突然留書出走的時候,張勝和帶來的僕從都沒注意到。
朱襄看著張良的留書,道:「你問過附近的人了嗎?」
張勝茫然:「問什麼?」
朱襄:「……」
朱襄扶額。或許張勝是急傻了,不能當他真傻。
朱襄猜測,張良可能是想混入咸陽學宮打探韓非的消息。他一邊派人去咸陽學宮,一邊來到張勝和張良居住的地方,詢問周圍有沒有人見過張良。
張良應該不會靠兩條小短腿去咸陽學宮。他若不是去尋馬車租賃的地方,就是騎家中的馬出門。
朱襄來到張勝居住的地方,先去養馬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少了一頭小馬駒。
他心裡鬆了一口氣。
若是自己騎馬出門,與城裡其他人接觸較少,被擄走的可能性小許多。
韓國使臣居住的地方人馬眾多,小馬駒留下的痕跡早就不見了。
張勝曾帶張良去看過一次咸陽學宮外圍。如果張良記憶力好,恐怕是循著當時的路去。朱襄帶著張勝沿著張家兄弟二人曾走過的路一路詢問,運氣很好地找到了見過一垂絛少年騎小馬駒的人。
張勝心中的慌亂終於減輕了一些。
他看向與衣衫簡陋的咸陽城庶人熟練攀談的長平君,莫名想起了長平君的出身。
聽聞長平君出身庶民,故而愛民。他以為是旁人吹捧,今日一見,或許名不虛傳。
他又想到長平君對張家的不屑,心中五味繁雜。
長平君與張家不是一路人,卻願意親自來幫他尋找二弟。怪不得世人提起他,都讚不絕口。
原本長平屬於韓國,朱襄被封為長平君後,韓國士人對朱襄的印象沒有其他六國那樣好,認為朱襄占了韓國的地。所以張勝和張良兄弟二人雖知道朱襄的仁名,對朱襄的了解並不深,也沒有太多敬仰之心。
張勝對朱襄的畏懼,只是因為朱襄是太子政的舅父,秦國手握大權的長平君。
現在他才開始正視朱襄這個人本身。
朱襄帶著張勝滿地找熊孩子的時候,熊孩子正試圖混入咸陽學宮。
張良在韓國都城新鄭的時候想去哪就去哪,連機密重地都能混進去。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演技高超,智慧超群,耍得大人團團轉,才能混入這麼多地方。
現在他故技重施,以為能輕輕鬆鬆裝作咸陽學宮的弟子混入咸陽學宮。哪知道守門人一個「拿出驗」,就把他卡住了。
「驗」就是秦國的身份證,商鞅就是倒在了這上面。
現在秦國還未統一天下,對秦人的掌控能力很強。現在有許多東方學者來秦,秦王子楚加派了咸陽城的守衛,戶籍驗證更加嚴格。
每個入秦的人如果想要進咸陽城,都得先領秦國的身份令牌。
張良本來是有身份證明的,但在張勝身上。
張良雖讀了很多事,秦律還不在其中。所以他不知道秦國還有「身份證」這回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