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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輒不僅曾經是廉頗的副將,還是儒家弟子。還需要什麼證據啊!看看這個身份配置,他不是奸細誰是奸細!說不定扈輒還曾經授業荀子,是朱襄的師兄弟呢!
趙王偃大驚失色,趕緊去查。
郭開說的都是真的。
扈輒身為儒家弟子,當荀子住在朱襄家的時候,他當然曾經去拜訪過荀子,還給荀子送了許多書籍和筆墨,聽荀子講過學。
扈輒如果臉皮比邯鄲的城牆還厚,也確實能自稱荀子的弟子,朱襄的同門。
偏偏原本歷史中,扈輒能為了前程交好郭開,顯然臉皮真的非常厚。當長平君名揚天下時,他為了交好權貴,多次自稱朱襄同門,曾與朱襄把酒言歡。
事實上他在邯鄲的時候,朱襄還是個庶人,他瞧不起朱襄;待朱襄成名時,他已經離開邯鄲,而且朱襄也很快離開了趙國,他根本沒機會與朱襄結識。
憑藉著厚臉皮,扈輒得到了平原君、平陽君和信陵君的好感,今生仕途走得比原本歷史中順利多了。
現在他付出了代價——趙王偃堅信扈輒投秦,派人賜死扈輒。
此時扈輒已經來到沙丘,整兵布陣,修築堡壘,做好了堅守的準備。
趙軍剛進入狀態,主將被斬首了。
不僅如此,趙王偃還自作聰明,為了震懾趙將,他將扈輒傳首趙國邊疆,給趙國邊防軍的將領觀看,震懾邊防將領。
這一手,連郭開都沒有想到,連連說趙王英明,然後轉頭就讓自己夫人以探親為名,帶著孩子離開邯鄲。
郭開擦了一把冷汗。
趙王太賣力,他擔心自己就算給秦國立下大功,為了平息趙國憤怒,也必死無疑。
事到如今,郭開已經沒有了退路。自己的命估計難以保全了,希望藺相能說話算話,善待他的家人。
我郭開是秦國的大功臣!秦國統一天下有我一份大功勞!秦國如果不善待他的家人,會寒了所有功臣的心!
……
王翦得知了扈輒傳首邊疆的消息,愕然許久。
他見慣了六國君王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一直以極端冷靜的心態面對敵人。
這時他第一次為敵國國君的昏庸行為有了極深的厭惡,噁心得胃裡翻騰,幾乎吐出來。
即使扈輒是死於他的離間計,但趙王偃的所作所為,也突破出了他的心理底線。
王翦終於明白李牧說起趙王迫害朱襄的時候,那時隔多年仍舊難以抑制的厭惡語氣。
王翦靜靜地緩了許久,才從噁心中緩過勁來。他找來軍中擅長詩歌之人,為趙將扈輒撰寫悼亡的詩歌。
「聽那黃鳥在悲鳴,看那莪蒿長得高。憐我賢人扈輒公,被誣慘死蒼天悼。
聽那黃鳥在悲泣,看那莪蒿長得茂。憐我賢人扈輒公,含冤慘死蒼天悼。
葛藤生長覆叢棘,蘞草蔓延在墳地。痛罵蒼天不開眼,誰還與你共呼吸!
葛藤生長覆荊樹,蘞草蔓延在野土。痛罵蒼天不長眼,誰還與你共相處!」
詩歌傳唱到黃河彼岸,趙軍人心惶惶。
王翦一邊繼續慢悠悠修浮橋渡江,一邊繼續讓人在趙國腹地傳播這首詩歌。
這時,另一首詩歌時隔十幾年,與這首詩歌一起,在趙國唱響。
「鵲鳥鳴於家,速速入秦。速速入秦,朱襄在秦國;
鵲鳥鳴於道,速速入秦,速速入秦,廉頗在秦國;
鵲鳥鳴於山,速速入秦,速速入秦,李牧在秦國;
帶上家產和家人,速速入秦,速速入秦,賢人在秦國。」
有趙國卿大夫在民間聽到此歌謠,雙目緊閉,老淚縱橫,以《詩經》與庶人所作詩歌相和。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第249章 王翦滅趙國
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但無奈趙王偃和他父親都愛這麼做,臨陣換下廉頗和……還是廉頗。
原本歷史中,趙王偃的兒子趙王遷也學了這一手絕活,想要臨陣換李牧。李牧讓他別鬧了,王翦就在對面,換人就完蛋。趙王遷就把李牧殺了。
爺孫三人,一看就是親生的,連血緣證書都不用開。
王翦慢悠悠渡過黃河的時候,趙軍幾乎沒怎麼抵抗,一觸即潰。
王翦沒有追擊殘兵,稍稍整軍,就朝著邯鄲城前行。
秦軍帶夠了糧食,趙地又幾乎沒有餘糧,所以秦軍沒有就地補給,搶奪趙國的糧食。
他們僱傭當地人運送輜重,甚至還要給對方口糧。
趙人原本很害怕秦軍。在得知給秦軍幹活有糧吃的時候,許多飢餓的趙人忍著恐懼湊了上來。
趙國也是蝗災重災區。
經歷蝗災之後,趙王偃沒有休養生息,連番攻打燕國。
青壯年被徵召,家中早已經餓得沒力氣的老弱婦孺種不了太多的地。
國內缺少青壯年,但趙王和貴族的徭役還是不會停。越是外部壓力大,國內的貴族越是需要用享受來麻痹神經。婦孺還要承擔沉重的徭役,種田的時間更少了。
為了打燕國,趙國徵收了很重的賦稅。賦稅不收土豆之類的救荒糧食,只收容易儲存的穀物。婦孺寥寥無幾的種地時間只能種穀物,好交齊賦稅。
穀物如果沒有充足的勞動力,把翻地、澆水、除草、捉蟲、施肥等沉重的農活細緻地干好,產量很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