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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楚派人將太子政以前不住的府邸收拾出來,準備把太子政「關」一個月,讓太子政少做事,多造人。
哪知道太子政居然翻牆而出。監視的人不敢攔,只得立刻快馬加鞭告知秦王子楚。
朱襄深深嘆了口氣:「我就說你怎麼改變主意把政兒放出來了,原來是翻牆。這孩子……唉。」
子楚道:「他就是有恃無恐。」
朱襄白了子楚一眼:「還不是你太離譜?就算想早日抱孫子,也沒聽說把太子軟禁的。」
子楚大笑,笑得不住咳嗽。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瓷瓶,倒了蜜汁般的藥入口吞下,將咳嗽壓住。
朱襄眼皮子顫了顫。
這藥是他與秦國太醫一起研製的,用的是後世已經證明的中成藥強力枇杷膏的配方。
蜂蜜,枇杷葉,薄荷,還有……阿芙蓉的殼。
唐太宗李世民是磕丹藥暴斃。但歷史學家仔細研究後發現,李世民並非為求長生而重金屬中毒,而是早年拼殺太過,身上的隱疾在晚年身體衰敗時疼痛不已,所以大量服用含有阿芙蓉的丹藥止疼而暴卒。
這玩意兒,就是後世病入膏肓臨終關懷的鎮靜劑。
子楚靠著這個,身體短暫「恢復」了正常,能夠像以前那樣當一個勤勞的秦王。
子楚看著朱襄的眼神,無聲地將瓷瓶收回袖口,喝了一口溫水後,轉移話題道:「政兒找你做什麼?我可沒說他被軟禁後,在你離開咸陽時不能來送你。他翻牆也要私下來見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朱襄半開玩笑道:「政兒遊說我,讓我和他一同謀逆逼宮,讓你當太上皇。」
子楚先一愣,然後笑得直不起腰,差點又忍不住咳了起來:「行行行,真是孝順的孩子。」
朱襄嘆了口氣:「你覺得如何?」
子楚擦了擦笑出的眼淚,道:「寡人覺得不如何。」
朱襄道:「他只是關心你的身體。」
子楚笑著道:「朱襄啊,我若在秦國還未恢復元氣時退位,豈不是這幾年的辛苦都白費,讓政兒撿了我努力的成果了?我連秦始皇的位置都讓給政兒了,這功勞可不能再讓他搶了。」
朱襄嘆氣:「嗯。」
子楚臉上笑容變淡,聲音多了一絲威嚴:「秦國的重擔,無論好壞,都只有秦王能承擔。寡人一日未死,就輪不到太子替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
「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朱襄平靜道,「我就是這樣回答政兒的。」
子楚眼眸閃了閃,雙手在袖口攥緊,胸口湧起一股熱流。
他有些不自在道:「你清楚就好。」
朱襄道:「今年冬季這場雪下得很好,今年我一定會讓關中和關東豐收。你不想讓政兒撿了你的功勞,就給我活到豐收時。」
子楚保證道:「我肯定能。」
朱襄也喝了一口溫水,又道:「政兒身體好,今年肯定讓你抱孫兒。你提前想好孫兒的名字。」
子楚道:「我已經準備了好幾個名字。」
朱襄道:「巡遊路上別忘記吃飯。我給你寫的食譜,每日三餐按時吃。」
子楚無奈道:「你寫了一個月不重樣的每日三餐安排,真是不嫌麻煩。」
朱襄道:「是啊,我沒嫌棄你。」
子楚指著自己:「你是說我是麻煩?」
朱襄道:「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於是,子楚和朱襄又吵了起來。
外面的侍衛打了個哈欠。
以前他們聽到秦王和長平君吵架還會戰戰兢兢,現在都習慣了。
子楚在第二日便與朱襄分開,趕赴其他郡縣。
離開前,朱襄問子楚要了詔令。如果朱襄途中遇到囤積居奇的人,他也可執秦王詔令殺人抄家。
子楚原本不願意。但朱襄瞪了他一會兒後,就訕訕現給朱襄寫了一紙詔書,還把秦王祖傳佩劍借給朱襄。
秦王子楚可以隨便殺秦國的豪強,朱襄也可以。
朱襄家裡就三口人,其中一口人還是太子。他是後世人人懼怕的「孤臣」中的「孤臣」,光腳的不怕穿鞋,不懼怕任何潛規則。歷朝歷代帝王豢養的酷吏都沒他扎手。
朱襄和秦王子楚分開巡視秦國腹地,豪強提前接到朝中靠山的來信,大多老老實實地裝慈善人。
少數忍不住囤積居奇帶來的高額財富的誘惑的豪強,皆被秦王子楚和長平君朱襄一一拔除。
這些抱有僥倖心理的豪強,背靠的大多是秦國宗室。有些豪強本身就是秦國分散到各地的宗室。
朱襄在秦國宗室中的名聲瞬間壞了。
但他們再憎惡朱襄,也拿朱襄無可奈何。
所謂潛規則就是拿不下你,可以拿你的親朋好友開刀。
朱襄的朋友寥寥無幾,全在秦國手握重權;朱襄的親人就只有吳郡夫人和太子政,實在是無人可威脅。
秦國上下這才意識到長平君朱襄有多可怕。
朱襄只是溫和。但若他不想溫和的時候,只要秦王支持,秦國就無人可以動搖他手中的刀劍。
在秦王子楚和長平君朱襄的強力鎮壓下,秦國的糧價波動迅速平息。
朱襄繼續巡視天下督促春耕。秦王子楚調轉車頭,巡遊秦國漫長的邊境線勞軍,並督促防疫。
蝗災之後必有大疫。朱襄最擔心的是人死太多後,蚊蟲老鼠造成的細菌性疾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