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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道:「斥候說,今日朱襄很輕鬆地守住了城池。」
他不是讓嬴小政起床看燈,而是斥候剛把消息傳回來。他覺得嬴小政一定想第一時間門聽到朱襄的消息。
斥候就蹲在草叢中觀看,雖對戰場不是特別了解,但廣陵城前方嚴密的防線,和廣陵城頭的楚歌聲,他還是探到了。
「舅父命人在城頭唱楚歌,惹得項燕軍心大亂?」嬴小政面色古怪,「舅父還會這個?」
李牧帶著笑意道:「我早說過你舅父若是守城,一定是名將,你該放心了。」
嬴小政雖然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嘴硬:「只會守城算什麼名將?不過是依託城牆之利。舅父要是名將,他把項燕打退了再說。」
李牧大笑不已:「待你見到朱襄,親口對他說。」
嬴小政冷哼。
然後第二日下午,有斥候不顧會被楚國斥候發現,搶了一匹逃竄楚人的戰馬,騎馬回報。
「將軍!長平君大敗楚軍,項燕和南楚君的令旗都被蒙將軍奪了!」
正在啃肉乾的李牧差點咬到舌頭,正在喝水的嬴小政已經嗆到。
「什麼?!」
李牧和嬴小政面面相覷。
只一日,朱襄/舅父就以兩萬守軍,大敗項燕十萬楚軍?!
「啊,老師,那我們現在還等嗎?」嬴小政阿巴阿巴,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痴傻狀態。
李牧表情古怪道:「我就不出現了,政兒你率領軍隊去支援。」
嬴小政不明白:「為什麼?」
李牧道:「此戰完全是朱襄的功勞。但若我出現,世人定認為這是我的謀略。」
嬴小政道:「那我去支援,不會搶了舅父的功勞?」
李牧笑道:「你年齡太小,名聲也不如朱襄,世人頂多誇你勇武。我會蒙面扮作護衛與你一同上戰場,別怕。等此戰結束,我先坐船回戰船上,再跟著大軍重新回到吳郡。你只和你舅父說我來過了,不要被他人知曉。」
嬴小政嚴肅道:「是!」
然後他摩拳擦掌。
夢中另一個我,你沒有軍功吧?你甚至都沒親征過!你和君父一樣弱!
另一邊,廣陵城下。
朱襄命令焦勻出擊後,楚軍亂得更快了。
焦勻就像是一把銼刀一樣,若此刻有人能從高空往下看,每一次焦勻的騎兵擦過楚軍的軍陣,就能讓楚軍軍陣邊緣線變得模糊。待楚軍軍陣的邊緣線重新凝實時,楚軍軍陣就會縮水,邊緣線往後退好幾米。
更可怕的是,焦勻這把銼刀來回銼了楚軍軍陣幾次後,邊緣線的模糊就像是池塘里的波紋一樣,漸漸朝軍陣中間門擴散。
軍陣中間門本就因為耕牛亂沖和蒙恬帶兵襲擊而出現亂象,逃亡的被強征民夫兵卒裹挾著更多的楚兵抱頭鼠竄,楚軍軍陣亂成了一鍋沸騰的粥。
項燕被南楚君的車架攔了一下,不僅錯過了重整軍隊的最好時機,還被蒙恬偷了令旗——蒙恬先一刀砍下了南楚君的旗幟,然後他身後一個將領彎弓搭箭,居然一箭將項燕的大將旗幟撕裂。
項燕領兵多年,第一次受到如此恥辱。
他怒氣上頭,居然一刀將混亂中攔著自己的馬一矛刺穿,終於來到了蒙恬面前。
蒙恬大喊:「項燕來戰!」
然後掉頭就跑。
項燕:「……?!」
蒙恬跑的時候,他身邊的騎兵也跟著一起跑,似乎來之前就約好了,十分默契。
他們都一邊跑一邊大喊「項燕,吃我一劍!」「哈哈,項燕找死!」「項燕敗了!不堪一擊!」之類的屁話,聲音十分響亮,逃得十分迅速。
項燕氣不打一處,拍馬就追:「別逃!」
蒙恬和他身邊的秦兵根本不理睬他,驢唇不對馬嘴的繼續大放厥詞。
他們的聲音很大,壓過了項燕的喊聲,好像項燕真的被他們打得抱頭鼠竄,而不是他們掉頭逃竄似的。
蒙恬帶的這支騎兵都騎術一流,在亂軍之中把項燕遛得團團轉,項燕根本摸不住他們的馬屁股。
項燕有心讓楚軍攔住他們,但楚軍已亂,蒙恬這支騎兵雖在逃竄,陣型卻十分整齊。楚國散亂的兵卒見到穿戴整齊的秦兵衝來,嚇得轉身就跑,根本無人阻攔。
項燕見狀,氣得目眥欲裂。
我楚國好男兒,為何連秦兵都不敢擋了?他從來沒帶過這麼膽怯的兵!
「將軍,別追了!現整兵要緊!」
在項燕差點被蒙恬氣得失去理智的時候,副將趕緊勸道。
項燕深呼吸,強行將自己怒火壓下,勒緊韁繩,停止追擊。
蒙恬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也停止了逃竄,反身彎弓搭箭,準頭雖不好,沒有射中項燕,但射中了項燕周圍的楚兵。
「你老母的!」一向以貴族姿態要求自己言行的項燕,被蒙恬這一箭氣得爆粗。
蒙恬大喊:「項燕已經中箭!」
然後他一邊喊,一邊又射了一箭,還是沒中。
他帶來的秦軍也彎弓亂射,一邊射箭一邊亂喊,喊「項燕中箭」「項燕已死」「項燕別逃」的都有。
亂七八糟的聲音傳出去,有不少楚國逃竄兵卒也跟著喊。
他們不知道哪句話是正確的,思維更加混亂,戰陣幾乎全部崩潰,連持著陣旗的伍長都慌亂了,陣旗亂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