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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冤屈,若張九齡還在,必不會讓太子等人飲恨,可如今的丞相已經是李林甫,李林甫與武惠妃沆瀣一氣,只說:「這是陛下家事,請陛下自行決斷。」
於是四人就被廢為庶人,不久便被賜死於城東驛站。
李瑛被賜毒酒的同時,遠在東宮的薛扶瑤被賜予一條白綾。
自此,一時風頭無兩的薛家大受打擊,迅速在長安沉寂了下去。
王瑾芝無法理解。
她無法理解皇帝居然對武惠妃言聽計從,武惠妃說皇子宮變,他就相信,難道他都不去調查取證的嗎?
「若說如此,非得讓姑母親眼瞧見大仇得報,她才能養好身體?」王瑾芝提議道。
段媽媽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夫人已經不大聽我的話了,大娘子,還得你勸勸她,可別就讓她這麼糟踐自己身體了。」
「那是自然。」
喬芸一言不發。
報仇?
難。
武惠妃已經死了,眼下朝中就剩下李林甫。李隆基如今是親佞遠賢,若想讓他對李林甫動手,得扶持一個比李林甫更會媚上、更奸詐的小人去離間他們君臣。
而且李林甫善於跟後宮練手,排除異己,那這個人選必須將後宮這一勢力控制在自己手裡,才能拴住李隆基,讓李林甫無法用枕頭風把皇帝吹歪。
喬芸只記得,歷史上那個這樣的人叫楊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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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商議
王瑾芝攜喬芸來到正屋。王瑾芝笑意盈盈地道:「姑母,我來了。」
王氏朝她伸出手:「乖乖,來,讓姑母好好瞧瞧。」
王瑾芝瞧見王氏如今的樣子,不由得鼻子一酸。
前幾年的時候,姑母還不是這樣子的。
從前的姑母豐腴飽滿,明媚端莊,一舉一動都是豪門風範。可如今她形容憔悴,頭髮顯而易見地少了好多,原先玉團一樣的美人,現在像一棵枯木一樣,她分明才四十出頭,如今瞧著卻像六十一樣!
她鼻尖一陣泛酸,撲進王氏的懷裡,淚盈於睫,肩膀顫抖。
喬芸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王氏瞧見王瑾芝的小臉都皺成一團了,不由得露出安撫的笑容來,她摸了摸王瑾芝的頭:「怎麼說也是及了笄的大娘子了,還這般小孩子氣,動不動就哭起來。」
她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喬芸,帶著歉意笑了笑,又去安撫王瑾芝:「你不是帶了朋友來?還不為我引薦引薦。把朋友撂在一旁,自己先哭起來,這多不合禮數。」
王瑾芝方才抬起頭,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拉過喬芸,介紹道:「芸妹妹,這是我姑母。姑母,這是喬家的大娘子,單名一個芸字。鼎食記的小東家,前些日子我的生辰宴就是操辦的。」
「原來你就是喬娘子。」王氏眼睛一亮,連忙招手示意喬芸上前。
喬芸走到軟榻前,王氏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慈愛地反覆摩挲。
喬芸害羞地笑了笑,視線卻落在王氏的手上。
這手的骨形很好看,十指修長,指節分明,雖然現在幾乎皮包骨頭,但可以想像,若是養得豐腴了,這得是多麼肌骨瑩潤的一雙手。
「阿芝那場生辰宴很好,小娘子,你很不錯!」
王氏這一句話說下來,喘了不下五口氣。
喬芸心裡難受,王瑾芝更是心如刀割。
有丫鬟搬來了椅子,讓喬芸坐下,又端上了熱茶。王瑾芝則上榻與王氏依偎在一起。
王瑾芝惦記著姑母的身體,拉著王氏的另一隻手,問道:「姑母,我聽段媽媽說你早膳就喝了幾口粥,這怎麼能行呢?」
「胃口不好罷了,你不用擔心。」王氏笑著說,「這些日子嘴裡一直覺得沒什麼味道,尋常吃慣了的菜又覺得油膩,粗茶淡飯又沒什麼食慾,所以吃不下。之前聽聞你生辰宴上有不少好菜色,可惜我沒那個口福,竟沒去成。」
「這好辦。」喬芸雙眼彎彎,俏生生地說道:「我已經把那些菜式都教給鼎食記的廚子了,您要是想吃,提前去酒樓里訂個座不就行了?」
王瑾芝點點頭:「是啊,想吃這個容易。而且今天芸妹妹帶了點自己手作的醃菜,之前我吃著能下好些飯呢,就讓她帶了點來給你嘗嘗。」
段媽媽在一旁陪著笑:「是啊,喬小娘子是帶了一罈子醬菜來,聞著就酸咸可口,丫鬟們搬去廚房的路上都饞得險些滴口水。」
王氏一時間百感交集。
心裡是又欣慰感動,又掙扎痛苦。
感動的是兩個孩子這般煞費苦心的為她身體健康操心。
痛苦的是她如今真的沒有活下去的盼頭了。
她生女兒的時候傷了身子,導致以後不能再生育,因此,薛家這一房一共八個兒子、七個女兒,只有一男一女是她自己所出。
因為這個原因,薛大郎君與她的感情並不和睦。
她後半生全部的心血和牽掛都在一雙兒女身上!
所以當薛鏽和薛扶瑤死後,她幾乎都想隨兒女而去!
她吃不下東西,怕是也有這個原因。
王氏既想死,可為了豪門大族的臉面和尊嚴,又不能輕易自盡,她潛意識裡只好作踐自己的身子,好讓疾病快點帶她去見自己的兒子女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