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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這人一箭射斷了自己的手筋?怪道疼得如此撕心裂肺!
他一個大老爺們,身上也曾吃了不少刀槍,他都能咬牙忍住,這一回卻疼得他幾乎雙膝一軟跪下去。
偏這會兒他又不能拔箭!這利矢雖小巧,但前有倒鉤,後有箭羽,這怎麼拔?何況眼下全靠這箭堵著傷口,拔下來了豈不是血如井噴?
他猛地搖頭看向哨塔屋頂佇立的女子,目眥盡裂,破口大罵道:「你又是哪裡來的,暗箭傷人,算甚麼好漢!」
那女子卻不曾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冷地開口道:「孟三娘在何處?」
解玉檀看得連連咋舌。
這女子的箭法迅猛凌厲,亦能百發百中,她用的還是弩!再看她這一身黑色皮衣……莫非是幽冽閣的人?
可是幽冽閣不是遠在蜀中嗎,他們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解玉檀定定凝望著哨塔上的女子。
她遮掩著面容,讓人難以窺探她臉上的表情。
可即使是隔著面具,那股讓人渾身血液幾乎凍僵的寒氣卻如冰刺般撲面而來,她臉上那小巧的金屬面具完全無法遮擋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幽深森然又陰冷的氣息。
讓人脊背發涼,雙腿打顫。
有小山賊偷偷摸出了弓箭偷襲,那女子只是輕飄飄一抬手。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機括聲響,又一支利箭破空而來,釘入了那小山賊的印堂。
過程快如閃電,電光火石之間,小山賊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直挺挺地撲倒在地。
這手法,似曾相識啊!
解玉檀這下確定了,她果然是幽冽閣的人。
她暗忖著,這麼明顯的氣質只有在那讓人透不過氣的組織里浸淫多年才能培養的出來。
她自己倒是不怕。
畢竟自己跟幽冽有長久的生意在做,幽冽偌大一個組織,總得管著自己手下的吃穿用度。
中原地區的香料、瓷器和馬匹牲畜;西域或漠北的羊毛、駝絨,都是幽冽閣的剛需品。而解玉檀手下的商隊便有兩支經年累月地走茶馬古道,不僅將外來的貨物賣給幽冽閣和天府之國的百姓,也將這裡出了名的蒸餾酒帶去中原放在自己酒樓里售賣。
解玉檀這個人做生意實誠又精明,一來一回讓雙方都能賺得盆滿缽滿,因此她的名字早就在幽冽閣的白名單上,永得信任了。
只是她現在好奇了。聽這幽冽女弟子的語氣,分明與這山賊有極大的恩怨要算。
這可是一大奇事!
誰不知道江湖上有句俗語——「寧碰朝廷逆鱗,莫招幽冽之仇」,說的便是幽冽閣的報複比被朝廷通緝還可怕。
招惹到朝廷,那找個山窮水盡的地方躲著一輩子不出來,還能勉強有個活路。若是招惹了幽冽,那是已經在閻王面前掛了號了!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窮追不捨,直到取得仇家的項上人頭才罷休!而且幽冽最喜歡用陰的,暗器、毒藥、機關,什麼損陰德用什麼,讓人防不勝防!
幽冽閣在武林中惡名遠揚,哪怕是窮凶極惡的土匪、長江上最讓人聞風喪膽的水賊頭子,也不敢招惹幽冽的人!
這群山賊居然能跟幽冽結仇,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顯然,小山賊的開弓讓這幽冽女弟子失了耐性。
她從高高的哨塔上輕盈躍下,如一片鴉羽,悄無聲息。
然而她下一步卻踩到了山寨院子裡的落葉上。
沙沙,沙沙……
她邁動修長的雙腿,踩碎早已乾枯的落葉,每一步都宛若催命符,踏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頭。
「站住!來人,快攔住她!」山賊二當家大吼道。
「……是,是!」山賊嘍囉們咽了咽口水,紛紛拿著刀沖了上去。
女子的步伐並未有所停緩,她甚至沒有說什麼攔我者死之類的廢話,只是漠然地抬起手,扣動機括,一箭、兩箭……
「遭了,快停!」
「呃啊——」
朝她衝過去的山賊嘍囉盡數倒下。
一個兩個三個,仿佛倒下的不是人,而是練習射箭用的草垛。
解玉檀噗嗤一聲,她嫵媚地抬起了眼皮,看向這山賊,笑意盈盈道:「那可是幽冽的人啊,你們是怎麼招惹到她的?我勸你們,若有什麼恩怨,不妨趁早把話說開了,比白白送死強!」
山賊二當家驚恐地看見自己撲上去的弟兄伴隨著機括的響聲前仆後繼地倒下了。
他承諾過幹完這一票就帶弟兄們去南邊享福逍遙,如今卻……
而且連個血花、連聲慘叫都不見,這群弟兄就一個一個沒了!
這比拿真刀真槍拼殺還嚇人啊!
他趕緊噗通跪下,大聲求饒:「女俠饒命!」
女子來到這山賊二當家的跟前,側目望向一旁的解玉檀。
解玉檀將自己手中的雙劍插回背上的劍鞘中,做了個請的手勢:「聽你的口氣,好像是你的什麼人被這群人抓了?那還是你的事比較要緊,你先。我就討個債,可以往後稍一稍。」
女子揚起下巴,抿了抿唇。
這女人可真夠識趣兒的!
不過自己的速度和她相比,誰更快可不好說。就算她不讓,自己也未必打得過。
她盯著地上求饒的山賊二當家,問道:「孟三娘子,以及喬大娘子,現在何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