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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際的笑意蔓延開來,他冷冷笑看著她,將她對他的嘲諷盡數施還,神情透著隱隱的癲狂,「我不愛品性高潔、心性純善、縱在我卑賤為奴時依然尊重我的好女子,難道愛你嗎?!愛你這種喜將他人尊嚴踩進泥里、為一己私慾草菅人命、心性陰毒狠辣的蛇蠍女子嗎?!」
雖然面上似被蘇珩逼問得無話可說,但容煙內心,實則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其實是有點擔心的,不管她如何刻意迴避那種可能,但自那夜未被斬首後,她心底,一直都有一絲疑慮懸著,擔心蘇珩是不是因為對她有什麼超出原設的感情而遲遲不殺她。
儘管她一直迴避去想這種可能,但疑慮難消,讓她心中不安一日甚過一日,直至此刻,在聽蘇珩親口說他愛著白茶後,她才真正地打消疑慮,放下心來。
蘇珩愛著白茶,他當然應該愛著白茶,昭陽公主的惡毒人設正是為了反襯白茶的善良美好。身處黑暗卻心向光明的蘇珩,應有多恨昭陽公主,就有多愛白茶!白茶身上的每種美好品質,都正契合蘇珩為人,他們兩個,是作者筆下真正的天造地設!
好,好極了。蘇珩遲遲不殺她,不是因為一些不該有的複雜感情,而只是因為太恨她了。想是她這五年演惡毒女配演得太過火,導致蘇珩比原設更加痛恨昭陽公主,認為單純斬殺便宜了她,要狠狠折辱泄恨後,再下殺手。
蘇珩如原設愛著白茶,好極了。她可利用這一點,逼蘇珩對她早動殺心。須臾即在心中擬定新計的容煙,在蘇珩的逼問下啞口無言片刻後,眸光復又凌厲,咄咄逼人地,繼續她的惡毒人設。
「我心如蛇蠍又如何?!我生來是公主,死也會被背著前朝公主的高貴名分,而白茶,就是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鬟!你愛她又如何,你能將捧上皇后的位置嗎?!你能這麼快推翻梁朝,聯合了不少世家大族吧?他們能容許你選一個丫鬟做皇后,壓在他們姐妹女兒的頭上嗎?而白茶,她既然那麼愛你,那麼善解人意,肯定不希望你為她與朝臣產生衝突,為此正要主動離開你。你現在,正因此焦頭爛額吧?!」
原書時間線走到這裡時,昭陽公主早下黃泉,新帝蘇珩雖已向白茶表白,但因助他上位的朝堂勢力反對,暫還無法將出身極低的白茶,封為新朝皇后。白茶這麼善良的女子,當然不忍見愛人因她為難,為了愛人的千秋大業,她想要主動離開京城,將這份情意永遠深藏心底,而蘇珩現下,正在極力挽留中。
見蘇珩在她的咄咄逼人下沉默不語,容煙肯定了內心的猜測,認定劇情應正走到這裡了。她緩了緩神情,在說了一通惡毒之語稍稍泄恨後,又在受制於人的形勢下,冷靜下來,識時務地微低嗓音,看著蘇珩道:「你我做個交易如何?讓我見一見白茶,我來說服她留在你身邊,而你,要在這之後,讓我見一見我的弟弟,還有銜蝶奴和翠翹。」
本來容煙以為一次不成,要和蘇珩多磨幾次,才能與他開始這場交易,但沒想到在她提議沒多久,蘇珩就答應下來了。也許深愛白茶的蘇珩,太怕失去白茶了,只要有人能勸白茶留下,他就用,哪怕那個人是他恨著的昭陽公主也行,他正因愛,病急亂投醫。
這對容煙來說正好,她將與白茶的見面地點,提選在了宮中的宛月水榭。此處曾是蘇珩被逼為她畫美人圖的地點,在聽她提議要與白茶於此地相見時,蘇珩幽幽望她一眼後,倒也爽快,沒有為這一地點背後的恥辱跟她發作,像真為了白茶,可暫忍她這一點心機。
容煙選這一地點,半是為了刺激蘇珩回想舊日之恥,半是為了榭外的無垠春水。昔日他們三人在此,是侍女打扇伺候公主、公主逼迫大臣作畫,而今他們三人來此,地位天翻地覆。
水風吹拂中,容煙看著白茶在蘇珩的陪伴下走來,看她衣著不似從前為奴時清簡,華服霓裳、珠翠滿頭,雖還沒有皇后的身份,但通身衣妝華美,顯然已有幾分皇后的氣派了。
儘管是在與蘇珩做交易,但人設之惡毒還得凸顯一二。容煙這昭陽公主,既得為能和蘇珩完成交易而暫忍心氣,又因惡毒本性難改,在見白茶盛妝華服而來時,咬牙忍恨,似是讚美又似陰陽怪氣地道:「看來新皇陛下待你,真是好極了。」
白茶像是不知該怎麼回她的話,以徵詢的眸光,有些怯怯地看了眼蘇珩後,微低了頭,聲音輕輕地道:「陛下……陛下待我很好。」
「既很好,為何要離開呢?」容煙在蘇珩的注目旁觀下,開始「忍氣吞聲」並「夾槍帶棒」地勸導,「不必擔心他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你的新皇陛下,既連江山都能穩穩拿下,擺平前朝也是早晚的事。你只需耐心等待,等待他將你送上皇后的位置就是了。」
白茶像是被她的話震到了,一時說不話來,近乎瞠目地看看她又看看蘇珩。容煙不需她說話,趁著她人似有點呆呆的,緊緊挽住她一條手臂,在相勸中似是無意地引她往水榭邊緣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