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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懂得愛時,卻必須斬斷自己的愛念,只是這份愛,那希望與她相愛的來自內心最深處的願望,最終使這場斷愛之旅,糾纏越深。
容煙想起了許多往事,想起真正前世的許多個夜晚,她向身旁的影子敘說過形形色色的小故事。她是永不見天日之人,可卻在至暗的人生中,希冀各種各樣的可能,她天馬行空地亂想,講了許許多多的小故事,那些故事裡,有高貴的公主,有灑脫的女修,還有雖然貧賤卻十分自由的街頭少女,那些故事裡,總有人愛著她們,無論世事如何,她們總能得到深沉真摯的愛情,永不會變。
她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而今終於醒了,她走向他,穿過這混亂疊加到將要崩潰的夢境,走到他的面前。是笑著的,在凝睇許久後,她牽起他的手,笑著邀請他,進入她的夢境。
無數時空呼嘯後退,最終停在一座皇家園林。御苑春雲林中,繁花如錦,春光如線,乍看好一片熱鬧春景,可卻處處都似死的,每一線春光、每一片花瓣都固定不動,就像是一幅死氣沉沉的畫,良辰美景了無生機,還有那畫中的緋衣少年。
永在等待的少年郎,等待一個永遠不會歸來的人。
那是在位十載的天子蘇珩,生前所做的最後一場夢。
死去的夢境,因她的踏入而如有漣漪迭起,寸寸春光變得鮮活,彩蝶紛飛,鮮花明媚。少年狀元郎等到了他的公主,公主傾髻盛妝,裙裾迤邐地走到他的面前,將髻上一支粉瓣金蕊的玉樓春牡丹輕輕拔下,含笑簪向少年狀元的鬢邊。
她柔軟溫暖的手指,拂過少年郎的臉龐,少年郎宛若雪玉卻毫無生氣的容顏,隨她手指輕掠的動作,如春色暈染輕煥生機。
將花簪好,似想說些什麼,但唇微動一動後,卻只是笑,只是在瀲灩花光中,望著他笑。
少年郎亦凝望著她,一眼如萬年,他問:「你還會走嗎?」
她輕輕點頭,在少年眸光黯下時,輕牽住他的手道:「走到哪裡,都一起。」
他展臂緊緊地抱住了她,溫熱而喜悅的淚水,掠擦過她的臉頰。
她不會離開,不會死去,她將永遠,永遠活在他的愛里。
作者有話要說:下本開《小皇后》,女主是個外軟內辣的妹子,刺手玫瑰。過段時間開,作者再緩緩養養……
說實話作者都有點怕開文,這兩年每次開文前都要自省吾身,精神好不,身體行不,現實忙不,每次都是覺得應該行才開,覺得可以穩定連載到快結局,就算抽也只是偶爾抽偶爾請假啥的,但往往連載一段時間後,身體就開始猛錘作者,開開開開個錘子……
第97章
「阿煙, 真的沒關係嗎?」早將雙眸哭腫如桃兒的少女,擔心地看著正在捋袖的友伴,抽抽噎噎地猶豫道, 「要不還是別去了吧?那珠子, 丟了就丟了, 珠子……珠子不重要……」
「不重要?」容煙將寬大的衣袖裙擺通通撈起打結, 抬手抹了下少女葉兒的淚珠,「不重要你為它從昨晚哭到現在?」
「畢竟……畢竟是爹爹娘親送我的, 在我進巫宮前……這些年, 我每次思念他們時想有那顆珠子陪著我, 心裡多少就快活些……」少女葉兒嘆說著,看友伴已兩三下就蹬爬上了那株古樹,在夜色中輕輕地道,「要是我自己會爬, 就不用麻煩你幫我找了……」
「快回去吧」,一隻雪白的手從繁茂樹葉間伸出, 向葉兒揮了揮,「快回去,快回去,聽說宮城這兩日鬧刺客, 大半夜不睡在這旮旯亂晃, 小心被侍衛不由分說處死!」
這句話不是唬人, 她們這些被關在巫宮中的巫女, 命如草芥。葉兒聽到容煙這一句,眸光在幽夜中微閃了閃,唇也微動了動,似想說些什麼, 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在夜色中默默轉身離去。
容煙在樹上看葉兒聽話走遠後,就往更高處攀去。只有攀到這樹的最高處,才能越過圍繞巫宮的高高宮牆。平日裡她們這些巫女都被鎖在這座巫宮裡,只有當達官貴人有占星卜算的需要,才被會召出去,而若想隱秘地自由出入,只有依靠這株參天古樹了。
昨日葉兒曾被召出占星,回來時便流淚不止,說自己不小心將珠子遺落在巫宮外的榕樹林裡了。葉兒是採珠人家的女兒,小時候被強征入宮時,家里人將家中最好的珍珠給了她,本意是想葉兒在巫宮遇到困難時,可用之打點,可葉兒捨不得,這些年一直貼身戴著,她與她相交多年,私下看過多次。
像刺客還未抓著,容煙在成功越至巫宮宮牆外的大樹上時,聽到有侍衛巡邏搜捕的聲響。她撥下繁茂枝葉下看,見侍衛們舉著刀劍向草叢中亂戳,若她在越過巫宮宮牆時貿貿然就落地,很有可能會死在侍衛們的刀劍下——殺錯人他們也不管的,一來巫女私自離開巫宮本就是重罪,二來他們正好可拿她交差,說她就是那名刺客。
為待侍衛們一無所獲地離開這片榕樹林,容煙在樹上待了有個把時辰,在確定安全後方才下樹。她一邊揉著發麻的雙腿,一邊在草叢中尋找,今夜月淡星稀,那珠子在黑夜裡會發出淡淡瑩輝,如果它真如葉兒所說落在這片榕樹林裡,且沒有被方才那批搜捕刺客的侍衛撿走的話,細細尋上一番應是能找著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