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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男子緊緊抿唇不語,只是眸中幽恨更深,禁錮著女子的雙臂,越發僵沉如鐵。容煙也在眸中寫滿了痛恨,怒視蘇珩的眸光,再無往日的情意綿綿,如生著道道尖利冰刺,要將眼前男子扎得血肉模糊,語氣也越發尖諷。
「還說什麼從十六歲起就喜歡我了,說什麼因我第一次夜夢女子,什麼因愛生欲,因欲有夢?!真是可笑極了!為了博取我的信任,什麼樣的鬼話都編的出來!!」
「當然是編的……當然是編的!」抿唇不語的蘇珩,忽然在她的諷叱下,冷笑出聲。他緊攥著她的雙肩,冷笑著的神色,在殿內明暗不定的光影下,幾透著幾分猙獰。
「我怎麼可能真的愛你?!愛上一個幾乎摧毀我一切、肆意折辱我的狠毒女子?!我是一直在編鬼話,一直在騙你,但你又有何資格來指責我?!你對我所謂的『喜愛』,有哪怕一分一毫是真心的嗎?!我在你這裡,不過就是個拿來折辱取樂的玩意,拿來玩風月遊戲的替身!你用你所謂的『愛』來逼我為奴、辱我至深,那我就用我的『愛』,來奪走你最看重的權勢,叫你一無所有!!」
「權勢?」容煙蔑看蘇珩,「麻雀飛上枝頭,就真能當鳳凰了嗎?!你擁有權勢、披上龍袍又如何?你在我裙下奴顏婢膝的過往,難道能因你往後披了一層光鮮亮麗的好皮,就可當從不存在了嗎?!」
她似越想越覺好笑,唇際的諷笑越來越深,「明日裡世人山呼『萬歲』時,可知他們的皇帝陛下,在榻上伺候起人來,比秦樓楚館裡的小倌還要殷勤體貼,可知他們的皇帝陛下,不僅會說金口玉言,還有一條好舌……」
「住口!」緊攥她肩頭的雙手,幾有青筋迸起,蘇珩面色蒼白得嚇人,幾乎沒有一絲血色,他鼻息咻咻地陰狠瞪她,像是野獸要吃人,要將她的血肉一口口地撕咬下來,可最終開口,仍是咬牙切齒的陰沉一句,「住口!」
容煙偏不住口,她要的就是蘇珩壓不住火、壓不住恨,見蘇珩此刻已然怒恨難忍,連忙火上澆油,神色越發冷諷無情。
「住口?你關得住我的人,但禁不了我的心!只要我活一日,這世上就永遠有人記得你當初的可恥模樣!你將我關在這裡、不許我同外接觸又如何,我還有一張口,可將你這些事,日日都向外說!外面的守衛宮女聽了,就算一時不敢聲張,時間久了,也會忍不住外傳,到時候天下人都知道你的醜事,知道御座上的皇帝,曾經做過些什麼!你殺不盡天下人,堵不了悠悠眾口,只能任由自己『千古留名』,任由百年千年的世人,一代代將你這皇帝當做笑談……」
隨著她越發誅心的尖刻嘲諷,被瘋狂刺激的蘇珩,恨眸殺意愈濃,攥她的手勁,用力地像是能摁碎了她。容煙身體吃痛而心中歡喜難禁,她強抑著不讓喜意漫至面龐,神色間依然是凜然痛恨,並等著已被刺逼至臨界線的蘇珩,一把掐斷她的脖子。
但,蘇珩緊攥她雙肩的手,明明已因心中恨極,骨節外凸,青筋迸起,像是若有一頭野獸在他手下,此刻都能生生被他撕裂開來,可就是在顫了又顫後,沒有移至她的脖頸處,用力扼死她。
他是恨她的,眸中聚涌著對她的滔天恨意,素日白皙如玉的溫潤面龐,此刻都因這恨隱隱有些扭曲猙獰,蒼白單薄如紙,像有一陣風吹就會被撕碎在半空,可兩只手應當狠狠掐死她的手,就是遲遲沒有送到她的脖前,在顫|栗許久後,重又重重地握住她的肩。
「我……我不殺你……」他沉啞的嗓音,亦是顫|抖如碎的,像是有鋒利的鐵器,將他的一字一句都磨碎開來,混著血淚。他微低身幾是貼面看她,沙啞的嗓音似哽,但又含著幽低的笑,「我不殺你,我不……急著殺你……我要你……要你嘗盡我受過的所有折辱,我會將你曾施加給我的,通通還給你,而後……而後再讓你死……」
竟抬起一隻手,像從前扮演「痴情人」時,輕輕地拂過她的面龐。從前溫柔的動作,此刻依然透著詭異的溫柔,只是手掌心的冰冷溫度和難抑的輕顫,昭示著他真正的內心暗霾洶湧。
「想死,沒那麼容易……我與你之間……沒那麼快就完……我們……還沒有完!!」顫聲落下,「溫柔」撫她臉頰的手,忽疾如雷霆,緊攥住她一條手臂,蘇珩幾是拖著她向內快走,被用力掀甩開的重重垂簾,像是怒海上被風卷嘯的舟帆,預示著一場狂風暴雨將要來臨。
縱然榻上鋪陳的被衾暖和極了,但被驟然甩至其間的處境,仍是震得容煙一下子回不過神來。明明是想刺激得蘇珩一把掐死她,可事情好像又在超乎她的預計,要往奇奇怪怪的方向,野蠻發展了。
她尚驚怔,蘇珩人已按了下來,容煙一回神即連手帶腳地推攘,並抓起枕頭等一切可用的武器,手下毫不留情地反抗掙扎。縱然她的反抗掙扎,敵不過蘇珩的武力兇悍,縱已節節敗退,似就要如砧板上的魚肉被按著宰割,但她仍有最後的武器,可尖牙利齒,句句刀子似的直往蘇珩心上戳。
「折辱?!我看你是伺候我伺候上癮了,一日不伺候就渾身難受,巴巴地過來上趕著伺候!蘇珩,你回不去了,你不是從前那個狀元郎了,自從你跪至我裙下,一口一個『奴婢』地自稱,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你以為你是在演,可你演的種種,早就烙進你骨子裡、一輩子都消不去了!你得了江山、登基為帝又如何,就算你是天下人的帝王,可你在我這裡,只能是裙下之臣,這一輩子,永遠是我的裙下之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