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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玉樓春牡丹,是由特殊顏料紋就,平日淡白地幾乎看不出來,只有當情動體熱時,方會轉為熱烈的緋紅。蘇珩見昭陽公主已然認定他對白茶有情,極力向她解釋身上畫紋道:「微臣中了春|藥,因此身體燥|熱,這花才會……」
「春|藥?」極力為自己辯解的話語,剛開了個頭,就被一旁的霍章,冷笑著打斷,「自己心裡有鬼,就往藥上賴不成?所謂人過留聲、雁過留痕,若真有藥,這藥也不會憑空出現、憑空消失,你要殿下信你,也要拿出實證來,而不是空口白牙地為自己開脫!」
怎會留有痕跡?!並不是在茶水中下藥,還可找人檢查茶杯水漬,霍章用的是一線歡情香,那燃盡的香灰也早被手下人處理乾淨了,這番陷害,做得可謂是天衣無縫。
他心中得意,看蘇珩仿佛已看死屍一具,越發氣勢凌人地厲聲喝問:「藥在何處?!」
無法回答,今日一時不慎,入此誅心之局,短時間內難以自證清白,而設局之人要的,就是昭陽公主在這短時間內,在盛怒之下,不僅直接對他蘇珩失望透頂、厭惡至深,甚至,會在憤怒的厭惡下,剝奪他努力爭奪的所有,就在此地,乾脆利落地殺了他。
絕不可被昭陽公主誤會至此,絕不可徹底失去她的信任。滿心惶急如烈火焚灼,蘇珩極力苦思可從何處擊破這天衣無縫的陷害,可又因白茶的確對他有情,而一時之間,在此等死局之下,難以想出對策時,見身前的昭陽公主,在他的艱難沉默中,冷笑著道:「答不出來?答不出來,就不必答了。」
她寒厲的嗓音,似是變得溫和輕緩,可眸中對他的失望、唇際的譏誚笑意,卻更深更濃。縴手一動,鬢邊一支鎏金鳳簪被她輕輕取下,她手握鳳首,將尖利的簪尖,直抵在他的喉嚨前,語意輕漫地俯看著他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似是雲淡風輕的神情語氣下,卻做著要將男子刺喉殺死的狠絕之事。隨昭陽公主步入此室的霍家女眷們,俱唬得不輕,她們個個都想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可又因昭陽公主沒有發話,而不敢貿然離開,只能僵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多余言語動作,以免使自己遭受昭陽公主怒火波及。
說起來她們與昭陽公主沾親帶故,可昭陽公主狠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若公主覺得她偏寵的奴郎竟與信任的侍女勾搭成奸一事,傳出去會惹人發笑,不會將在場之人都殺了滅口吧?不會吧,老夫人可在這裡呢……不會嗎?昭陽公主,可是曾殺夫弒父的女子啊……
一眾霍家女眷,暗在心中戰戰兢兢地憂慮自身性命時,性命正懸於一線的蘇珩,神色卻無半絲畏死,有的只是因公主誤會他,而無法克制的痛苦和惶急。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這一句,竟像是在問他死前最後一句話了,昭陽公主竟是半點都不肯信他。明明在此之前,她還與他耳鬢廝磨、溫情繾綣,可這一刻,她眸中對他只有失望與殺機。
痛絞般的心緒,沖涌得蘇珩喉頭酸啞,他在冷利金簪的刺逼下,仰望著神情冷漠的昭陽公主,一字一字,幾是乞求道:「殿下,信我……」
隱在昭陽公主冷漠神情後的容煙,聽著蘇珩此句,於心中幽幽一嘆。
外人只以為蘇珩求她信他,是為了他自己的性命,其實原書男主蘇珩在此,還是為了他深愛的女子白茶。若昭陽公主認定他與白茶暗有私情,若他死在昭陽公主手下,那白茶在後,定會緊跟著同上黃泉路。為了深愛的白茶安然無恙,也為了自己所謀不致付諸流水,蘇珩必得贏回昭陽公主的信任,「澄清」他對白茶,真的半分情意也無。
正想著,身前幾是剖心泣血的陳情,還在繼續,蘇珩懇切地望著她,眸中深情似無世間女子可擋。
「殿下,臣真是被人陷害了,臣心中所愛著的,只有殿下!臣自年少初知情意以來,所思所想,從來只有殿下一人!臣愛殿下,臣為殿下魂牽夢縈,臣為殿下扭折心志原則,愛著殿下的所有,愛殿下勝過這世上所有人!殿下您看看這屋子裡的人,縱是您的親外祖母,都在畏懼您牽連殺心,可臣不畏死,能死在殿下手中,臣心甘情願,臣只怕死不瞑目,怕殿下誤會臣的心意!!」
容煙冷漠地聽著男主的虛假漂亮話,繼續凹著惡毒女配人設,冷嗤笑道:「信你?本宮為何要信你?」她看蘇珩的眸光越發嘲諷,像在看一具瓷人皮囊,見他此刻碎了髒了,便欲直接丟棄,「你不會真以為本宮很喜歡你吧?實話告訴你,你在本宮這裡,什麼都算不上,不過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45章
言至此處, 似又覺得沒必要與一被自己厭棄的將死之人過多言語,昭陽公主收了譏諷的話音,如看死人般, 冷冷俯看著跪地的蘇珩, 手握著的金簪, 亦折射著冰冷的寒光。
昭陽公主眸中的冷漠, 似比手中利器的寒冷,更叫蘇珩感到心寒血冷。「殿下!」他嗓音酸啞地呼喚著她, 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連同她手裡那支意欲取他性命的冷利長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