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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地忍著頭痛,坐起身時,蘇珩見自己衣衫大敞,登覺頭皮一炸。他悚然心驚,耳邊嗡嗡直響,各種迷亂的夜間畫面,在他腦海中,如走馬燈來回流轉,幾要震得他魂飛魄散。
……一杯接一杯的清酒,迷亂至極的神思,女子雪白的身體,榻上的翻|雲覆|雨、春光繚亂……
神思混亂的蘇珩,不知有些畫面,乃是出自他的夢中,徑以為全都真實地發生在昨夜這張榻上,震驚地雙手都止不住微顫時,猛地想起昭陽公主昨夜的遊戲,以及那一杯又一杯的罰酒。
……酒……昨夜的酒,有問題!!
蘇珩心驚如焚,怒視女子的眸光,登時如灼火焰。女子在身後的滔天怒火中,緩緩轉身,她雲淡風輕,一手挽著輕揚的銀容披帛,一手向蘇珩抬起,在清涼的晨風中,輕搖著微笑道:「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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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怒極,也混亂至極。極具衝擊性的驚人事實,如山崩海嘯,朝蘇珩迎頭打來,令他人如狂風暴雨中的小舟,滿心狂亂,被胸|膛中洶湧的各種複雜心緒,衝擊得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它們齊堵在他的心口,簡直就要在他心頭,用力炸開了。
他的心,在昨夜之前,本就已經亂了,今晨醒來,又陡然受到如此劇烈的刺激,如何能夠平靜如前?!
他難以冷靜,可又不知神思狂亂的自己,究竟是要如何。他似想追問昭陽公主昨夜種種,憤怒控訴她的所作所為,但「小不忍而亂大謀」七個字,又如泰山,沉沉地壓在心頭。不僅僅是為必得隱忍這個原由,好像還有別的……還有別的……
既無法辨清心中所想,又在這關頭,並不能朝昭陽公主真正發作,如針刺心的萬般狂亂下,蘇珩迅速穿好身上衣裳,匆匆推門而出,離開了這個令他窒息的所在。
從前,無論被昭陽公主,有意戲弄到何等地步,蘇珩都仍能控制住自己,在禮儀上,不會留下任何可供公主發難的把柄。而這一次,他第一次心亂憤怒到失儀,沒有在走前,向昭陽公主如儀請退,直接無禮地離開此地,內心灼灼如火。
一路沖走出無相寺時,天色仍未大亮,有幽晦的暗色,在將明的山林間,沉沉浮浮。似明似暗的天色,恰似蘇珩亂極的心緒,他一路奔走下山,腳步飛快,一時走進陰暗的林翳,一時走進微亮的晨光,一顆心,在光與暗間懸懸墜墜,如被光與影,交切成千片萬片。
與他一路疾步同行的,是他腦海中,閃現不停地的旖|旎畫面。胴|體雪白如玉,墨發蜿蜒流枕,山寺的幽夜裡,她緊緊與他交纏,一時在他之上,一時又在他之下,脈脈多情的桃花雙眸,如湖水揉碎了星子,漾滿了春光明媚,以極致的撩人聲色,誘燃他身體裡的所有滾燙血液,在她身上,烈火燎原,燒成灰燼。
無法停止的回憶,令少年步伐,愈發急亂。他幾是沖奔在下山的路上,身上因此燥|熱難當,可卻一滴汗也發不出來。他步伐匆匆,像在急切地逃避,像想將所有不堪的記憶,都遠遠地甩在身後,可記憶如影隨行,他如被羅網籠罩,半點也擺脫不掉。
「小蘇大人」、「小蘇大人」,昨夜榻上的一聲聲,妖嬈情熱的、銷|魂蝕骨的,就似響在他耳邊。心頭躁亂至極時,遠處忽然傳來了無相寺的晨鐘聲。一聲聲震醒世人的雄渾悠遠,像是直直撞在了他的心裡,少年腳步如陷泥潭,他杵站在半山腰,望著眼前冉冉升起的朝陽,背後熱汗,陡然直下。
山上,容煙正在悠悠哉哉地用早膳。昭陽公主是好享受的人,平日裡生活水準極高,所用的廚婦,自然也極好極好,即使是在山寺這種地方,也可烹煮出一等一的美味來。看似簡單的清淡小粥,由公主府廚婦做來,滋味鮮美無比,一口下去,好吃得像能讓人連舌頭也吞掉。
一邊愜意地用著鮮粥,一邊聽翠翹憤憤不平地講,無禮離去的蘇珩,是多麼地不知好歹,容煙在小姑娘有如鶯囀的說話聲中,悠悠用完半碗粥後,從食碟上撿一玫瑰酥,塞到了她的口中,笑對她道:「好了,說累了吧,吃塊點心墊一墊。」
見公主殿下,不想聽她說蘇珩的不是,翠翹只能止了聲音,一邊撅著嘴咬點心,一邊在心中暗罵蘇珩是惑亂殿下的禍水。容煙將翠翹餵止聲後,朝一旁安靜侍立的白茶看去,望著她問道:「你覺得蘇珩這個人,怎麼樣?」
白茶是先帝賜給昭陽公主的侍女,三年前,原是宮女的她,同另幾十名宮女,一同被先帝賜給了當時即將大婚的昭陽公主。她侍奉昭陽公主的第一日,就見證了公主是如何血洗婚禮,此後對公主畏極,平日裡小心謹慎,沉默寡言。
白茶知道,翠翹伴侍公主長大,與昭陽公主情分不同,縱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在公主那裡,也沒什麼,而她,若是言行有何錯處,招了昭陽公主的怒火,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在心中小心翼翼地斟酌又斟酌後,白茶未敢提及任何人品性情,只極簡單地恭聲回道:「蘇大人三元及第,聰慧絕倫。」
容煙只是在知蘇珩夜夢白茶後,想知白茶這女主,如今對蘇珩是否有暗慕之意,而出於八卦之心隨口一問,並非有意要為難白茶。在見白茶極為懼她,不敢對她,泄出半絲心中真意後,容煙也就不再接著問了,一邊給膝上的小橘貓餵早飯,一邊在心中,同系統聊起天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