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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 容煙在蘇珩溫柔的擁摟中轉過身去,微踮腳尖,輕碰了碰他的鼻尖道:「有點冷。」
蘇珩淺笑著看她,「那就抱緊一點。」
他擁她的手臂更緊了, 叫她微踮足尖地緊靠在他的身前,親密地不留一絲縫隙,寒冬臘月夜的冷風再烈,也無法從他們之間穿過分毫。
容煙暗想依蘇珩心中之恨,大抵就想這般將她直接勒死,可卻能夠自控到手臂力度溫和,望她的眸光溫柔如水,不禁在心中暗嘆,原書的昭陽公主,死在這樣的演技下,倒也不十分冤。
「還是冷。」想著明日將要到來的斬首一刀,容煙故意給蘇珩出難題,微抬下頜,笑看著他道,「還是好冷啊,怎麼辦呢?」
蘇珩像也知道她是在故意喊冷,但依然如水溫柔包容,配合她興起的俏皮,眸中笑意柔和,「臣送殿下進殿,殿內有薰籠炭盆驅寒,臣再為殿下,端碗暖身的甜湯來。」
「府中廚娘的手藝,本宮早吃膩了」,容煙任性道,「不吃她們做的,本宮要吃你親手做的。」
「愛」她的蘇珩,自然要順著她。容煙知過了今夜,不止再沒這般折騰蘇珩的機會,與他也是徹底永別了,遂在這時候想一出是一出,再折騰折騰她的小蘇大人。
果然,今夜依然是痴情人設的蘇珩,因「愛」而順從她。他有些無奈地看她,眸光無奈而又溫情,輕輕地道:「是,殿下。」
除了炭盆薰暖的各處殿閣,這細雪飄飛的冬夜裡,公主府內,就是灶膛火熱的廚房最暖和了。衣發上微沾的一點細雪,被屋內暖氣薰成晶瑩剔透的細密水珠,蘇珩抬手為她撣落一點雪水,看著她問道:「殿下想吃什麼甜湯?」
對沒下過廚的人,什麼甜湯最難做呢?容煙排除一切可用現成食材直接燒火煮就的甜湯,想了想,妙目微轉,朝蘇珩微抬下頜:「本宮要吃藕粉圓甜湯。」
千難萬險不能使小蘇大人色變,而一道甜湯,令他直接微皺眉頭。容煙見蘇珩不自覺面露難色,禁不住「噗嗤」一聲笑出後,又笑著催促道:「快啊!好冷的,再喝不到暖和甜湯,本宮就要凍死了!快啊,玉郎!」
面上犯難的神色,在她這一聲笑喚的「玉郎」中,漸漸化漾成無奈包容的笑意,笑意直悠漾到蘇珩眼底深處,好像他真為她一聲,心中十分歡喜。邊向上挽著衣袖,蘇珩邊笑看著她道:「請殿下再堅持一下,臣定盡力而為。」
這樣說笑的一句,薛鈺也曾說過的,在她那場身為昭陽公主的夢境裡,她——昭陽公主,在一次同薛鈺遊樂時,一時興起,非要薛鈺做件他並不擅長的事。當時薛鈺也像蘇珩眼下這般,無奈而又寵溺包容地笑說:「請殿下再堅持一下,臣定盡力而為。」
那場她為昭陽公主、蘇珩為薛鈺的大夢後,若說蘇珩有什麼變化,就是他會在言行間有意向薛鈺靠攏。蘇珩不知她這昭陽公主知道他夜夢薛鈺,只是他通過夢中的親身經歷和現實中的反覆試探,發現昭陽公主並非對薛鈺無情,發現自己可得昭陽公主另眼相看的因由後,為了穩固加深自己的受寵地位,為了更好地博得昭陽公主的信任和歡心,他這替身,暗中主動向正主人設,進行靠攏。
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場大夢後,為了更好更快地達成他自己的目的,他把自己活成了薛鈺。若是沒有那場血腥婚禮,若是薛鈺未死,眼下就會與昭陽公主這般甜甜蜜蜜,在昭陽公主的調笑下,為他深愛著的妻子,洗手做羹湯。
看著蘇珩盡力而為而又對廚事生疏到笨拙,對著一堆當做藕粉圓餡料的乾果肉五仁,呆呆地不知該如何選擇搭配,好容易選了一金橘餅將之斬碎時,又因力度過大,使得碎餅,直接濺出了案板之外,容煙饒有興味地在旁笑道:「原來玉郎不是什麼都會的啊。」
似是有些窘迫的,但眸中還是漾著止不住的笑意,在暈黃的燈照和房內的水汽中,蘇珩像也溫軟地同他手中的藕粉糰子,笑而無奈地望她一眼後,一邊繼續努力,一邊輕輕地道:「臣愚笨。」
「無妨,本宮幫你。」
說幫就幫,容煙背著手,在蘇珩身邊走來走去,探著頭看來看去,一時道:「松子仁會不會放多了?」一時道:「核桃仁會不會碾少了?」一時乾脆親自舀勺白糖,灑澆在各種被碾碎的餡料上,攪和攪和。
她幾近搗亂的幫忙,令溫軟的蘇珩,終於按耐不住開口 ,「殿下,這道藕粉圓甜湯,是做給您吃的,若是太過齁甜……」
「不管」,容煙繼續攪和,「要是不好吃,就你來吃吧。」
「好吧」,蘇珩低著頭的嗓音,悶著笑,「臣吃。」
一個是完完全全的新手,一個隨心所欲地幫忙攪和,當預想中雪白|粉嫩的團團藕粉圓一個都看不見,揭開鍋蓋、眼前水汽緩緩散去,只看得見一鍋白茫茫時,就真是情理之中也意料之中的事了。
只是玩樂而已,容煙並沒想著真要叫蘇珩將這鍋不明物飲下,但似對自己平生首次洗手做羹湯有點好奇,蘇珩還是舀起一小碗,微微抿嘗了嘗。
「如何?「容煙禁不住好奇。<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