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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這樣的柔軟溫甜,像花瓣一樣。似是緊闔的閘門,微微開啟了一線,向他稍稍透露了一點內里的溫軟芬芳,隱秘地引誘他去感知更多更多。在這樣溫柔繾綣的誘惑前,蘇珩雖可抵禦引誘、定身不動,但一時也無法後撤身子,徹底離開這先前從未感知的一線柔軟。
他的理智與意志力,在此時似虛似實地漂浮著,他不僅自己無法動作,甚在見與他親貼著的昭陽公主,也不動作時,竟忍不住心念浮動,暗想昭陽公主,會想……真正吻他嗎?
……她已為他破了從不留奴郎過夜的規矩,會為他,也破了這樣一條鐵律嗎?
心竟因此念,不禁噗通著暗跳起來。只蘇珩,沒能暗暗緊張地任心咚咚幾下,便見昭陽公主神色如常地退開身去。
真就只是當成意外而已,昭陽公主不追究他的無心之失,也不對此有任何感想,直接無視了這個小小的插曲,轉坐至榻邊,邊手攏了攏披散著的長髮,邊溫聲吩咐他道:「幫本宮將長發挽簪起來。」
背對著蘇珩,在他完全看不見的角度,容煙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只是碰擦了點邊際而已,沒有與蘇珩真正吻上,書世界的昭陽公主,至死也沒有與蘇珩真正親吻過,她可不能違背原書設定,即使是意外造成,也絕不可以!
本來這書世界,就因不可抗力,有點不穩定的趨勢了,她上次還為此因公負傷。雖然系統說它會及時修復,但若這時她有什麼違背原書設定的行為,在後拖了系統的後腿,導致這書世界更加不穩定,導致她回家一事因此橫生波折,那可就遭了!
回家,永遠是放在第一位的!書中明明白白寫清楚的,需要她這昭陽公主去走劇情的,那她就一絲不苟地去做。書中所略寫留白的,她可有所為也可不為的,那就什麼也不要多做。
現下她與蘇珩,進入了書中所謂的「蜜月期」,兩個人到了一處,動輒就是摟摟抱抱,像兩個糖人黏粘在一起。要是像今天這樣的意外,再來一次,要是沒有今天這般擦邊而過的好運氣,真親上去了,由此引發了什麼蝴蝶效應,導致書世界各種不穩定爆發,導致她要永遠被困在此處做孤魂野鬼,那可真是一失唇成千古恨了。
話說原書在昭陽公主與蘇珩激情一夜之後,只草草寫了一句「二人事後繾綣異常」,至於怎麼個繾綣法並沒細說。她已在事後,留蘇珩留了這樣久,已算是繾綣夠了,也就不必將他繼續留在這裡了吧。
這樣想著,容煙打消了先前要與蘇珩一起事後沐洗的念頭,準備等蘇珩幫她將長發挽簪起來,就令他離開。但,披肩遮背的鴉色長髮,被男子修長的手溫柔挽攏,被以一支牡丹長簪固定住時,一個溫熱的吻,緊跟著落在了露出的後脖頸處,由此帶來的絲絲酥癢,惹得容煙不禁笑了起來。
「別鬧了」,容煙側身笑著輕拍了下蘇珩後,手臂正好落在了他的肩上,蘇珩順勢將她打橫抱起,一手托著她肩背,一手摟著她腰,抱她往後殿浴池走去。
原是要開口讓蘇珩離開的,可似因身體的鬆軟無力、懶怠動彈,在被抱走著時,容煙一時竟沒有開口。
雖然殿內有炭盆薰籠送暖,但因是寒冬時節,乍離溫暖被衾,身上又無寸縷遮蔽,由此感覺到的絲絲寒意,還是令她下意識朝那具溫熱的身軀靠近了些。她聽他清晰有力的心跳聲,看他含笑低首注視著她,身體面容的每一處細節,皆演繹地天衣無縫,像是真對她已用情至深,無法自拔。
即使一直在心中告訴自己,只需當這五年穿書時光,是一場異世之旅,只當在外旅遊數年,就可回家。但,真當整整五年的時間,被細化成每一時每一刻每一瞬,異世之人不得不獨自身處書世界的寂寞,仍是會在漫長瑣碎的時光里,無聲無息地侵蝕著她。
縱然身邊似可永有歡宴、永有人陪伴,但心靈上的孤寂,難以消解。她是異世之人,早晚要回家去,書世界於她只是一場夢境。為了能夠灑脫地回家,她不可真與書世界的紙片人,有任何真摯的感情牽扯,她怕自己,到時會心生不舍。
因此,即使知道翠翹、天子等,皆是以真心待她,她在對待他們時,也只是機械地遵循昭陽公主的人設行事,給予他們昭陽公主的幾分真情,而從沒有以容煙的身份,向翠翹、天子等私自流露真心。她這般做,是既害怕真情會留下牽絆,又不願以虛情假意,對待真心。
這樣做,是最恰當的,但也是孤獨的。繁華盛景背後,三年的時間下來,異世之人的孤寂愈積愈深。既孤寂難消,又有種種顧忌,兩廂為難之下,這書世界裡,唯一一個不會令她感到為難的人,就只有蘇珩了。
蘇珩待她的真心為假,他對她所有的真情,皆是演戲,所有的愛慕,背後皆是欲一刀斬殺她的刻骨仇恨。不似在對待翠翹、天子等真心待她之人,與這樣一個表里相反的人,演一場虛情假意的戲碼而排遣孤寂,她完全沒有任何欺騙他人的心理壓力,也沒有擔心離開時會心生不舍的後顧之憂。
也只有這樣一個合適到完美的人選了,可在這書世界裡,陪伴她一時,排遣孤寂。小心些就是了,小心些,不要讓蘇珩觸了那條鐵律。再說也不是她一個人在小心,蘇珩暗地裡也會小心翼翼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