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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昭陽公主,卻要留他在內。她容色平靜地望著他,像她口中所說的事情,就似吃飯喝茶那樣簡單,「先前本宮撞樹時,似是傷到了後背,你來幫本宮看看傷得重不重,幫本宮擦些膏藥。」
這如何使得,蘇珩立刻搬出男女大防的道理,堅決表示恕難從命。可昭陽公主對此輕嗤出聲,眸中悠漾的笑意,如漣漣春水,「你和本宮,不僅背也背了,抱也抱了,還早就在一張榻上,擁摟著躺睡過,哪裡還有什麼『男女大防』?!」
蘇珩無話可回,只覺麵皮僵繃著發熱時,又聽昭陽公主道:「這裡除了你就是和尚,本宮不找你幫看擦藥,難道要讓那些和尚來伺候不成?!快些,若真傷筋動骨了,而又未能得到及時治療,那就是你的過錯,也是你蘇家教子無方之過。」
蘇珩聽昭陽公主提到蘇家,知她言下已有威脅之意,又想昭陽公主,確實是為護他而傷,是在替他受疼,只得在權勢和良心的雙重壓迫下,緩緩地關上廂房房門,拖著步子近前,在昭陽公主的身後,跪坐了下來。
因著雨天天色陰沉,廂房內的几案上,燃放著一盞燭台。燭芯似因過長未剪,而不斷發出輕微的吡剝聲,惹得燭焰躍晃不停。蘇珩的心,也似這來回躍晃的燭火,吡吡剝剝,顫顫搖搖。他見背對著他的昭陽公主,在燭火的光暈中,將濕發攏到一邊肩側後,手搭在衣帶處,將要解衣,忙將雙眸垂得死死地,半點也不敢抬。
些微窸窣的褪衣聲後,昭陽公主的催問聲,如清泉響起,」如何,傷得可重?」
仿佛兩隻眼皮,有千鈞之重,蘇珩耗時耗力許久,方將沉重的眸光,艱難地抬了起來。冰肌瑩徹,玉潤無骨,那些原寫在書本上的死詞,驟然在眼前鮮活起來,腰間堆疊的半解裙裳,似舒展的瓊枝玉葉,而那雪白晶瑩的體膚,正如曇花盛開。曇花原是聖潔無暇,但那後背處幾道交錯的銀紅色褻|衣細帶,又為這雪曇玉輝,憑添艷色。清極,也艷極,似是矛盾的兩種美色,在眼前奇異融合,就連那蝴蝶骨右翼處的暗紅傷痕,都完美地融在其中,如紅梅映雪,不可方物。
那道暗紅傷痕,似為陳年舊傷,她今日撞傷處,就在舊傷一旁,呈現微微青紫之色。蘇珩強定著心神,努力使自己的聲調平淡無波,以回稟昭陽公主道:「似是未傷筋骨,傷處有些青紫。」
「為本宮擦藥」,昭陽公主邊說著,邊將之前小沙彌所送的藥膏,朝後遞來。
因擦藥之事,需直接接觸昭陽公主後背肌膚,蘇珩接過藥後,遲遲難以下手。他正猶豫掙扎,又聽身前的昭陽公主,噙著笑音道:「怎麼,你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好多看一會兒本宮嗎?」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估字錯誤,下藥要到下一章。作話估字隨便看看哈,作者經常估錯……經常估不准,但又喜歡估,啊,就是傳說中的人菜癮又大……
第9章
如此浮浪的罪名,蘇珩如何能擔,只能將那藥膏挑在指尖,緩緩觸上那青紫傷處。
他既用力極輕,也動作極快,匆匆將指尖藥膏,均勻塗抹在昭陽公主後背傷處後,就忙垂下眼,並起身向昭陽公主,低頭拱手道:「微臣告退。」
蘇珩說罷就想轉身離開,可昭陽公主,卻言辭凌厲地截了他的退路。她清喝一聲「站住」,質問他道:「這寺中都是男僧,其中保不准就藏有色膽包天的歹徒,你身為臣子,不在這裡,貼身保護本宮,要到哪裡去?!」
蘇珩道:「……微臣人就在門外,守衛殿下。」
「若是有人從後窗鑽進呢,你如何能第一時間察覺?!」容煙為走劇情,先是冷臉不許蘇珩離開,而後又微微緩和神色,似是命令又似建議地,對蘇珩道,「就待在這房內,本宮至內間擦身,你就守在外間,保護本宮。」
廂房的內外間,是以一道鴉青色的垂簾相隔。同和昭陽公主面對面地獨處一室相較,這樣一道命令,雖仍令蘇珩感到心中為難,但到底,相對前者來說,勉強能夠接受。
昭陽公主緩踱進簾內內室後,躬身垂眼的蘇珩,暗鬆了一口氣,在外室的地席上,靠著火盆,坐了下來。
內室,昭陽公主似在除衣擦身,窸窸窣窣的聲響,即使在外界漫天雨聲的遮蔽下,依然沙沙地盡落入蘇珩耳中。紅光融融的火盆旁,蘇珩低頭執著手巾一角,想要將沾藥的指尖擦拭乾淨。但,沾留的藥膏可以拭淨,可那在為昭陽公主塗藥時,所留下的柔滑溫涼的觸感,卻始終縈繞在指尖,無法拭去分毫。
一次又一次,明明指尖已無半絲藥膏殘留,蘇珩還是在窸窣傳來的除衣聲中,木然且用力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他這般有些魔怔的動作,在半刻時間後,被昭陽公主的喚聲截停。昭陽公主從簾後,將濕透的衣裙扔了過來,吩咐蘇珩將之掛起烘烤。
蘇珩放下手巾,起身將這套鵝黃色的大袖襦裙,展掛在衣架上,推近火盆烘烤。他剛完成公主的吩咐,身後簾風一動,又有新的衣物,扔到了他的腳旁,昭陽公主的聲音,在後清響道:「還有這個,也一併掛上。」
蘇珩將腳邊那團銀紅色的物事撿起,準備展平掛上時,剛微一動作,即僵在了衣架前。銀紅色的輕薄衣物,是為昭陽公主內穿的褻|衣,生平首次觸碰女子私密之物的蘇珩,直感覺自己手裡握拿著的,不是衣物,而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將他的手,都要灼傷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