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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被迷惑的昭陽公主,是被劇情強行降智,即使是她這對原書內容一清二楚的人,在親耳聽到蘇珩「剖心表白」了這麼一長串下來,也不由一愣一愣的。
蘇影帝的演技神乎其技,有那麼幾瞬間,她都差點忘了原書設定,懷疑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呢!只因蘇珩這段「剖心陳情」的表演,極其完美,她幾乎找不到一絲一毫表演的痕跡,看著就像真的一樣。
當見蘇珩從懷中拿出那枚朱紅色的同心結時,容煙同原書的昭陽公主見此同心結時,發出了一樣的輕嘆,「玉奴啊……」
身前十八歲的年輕男子,不再說話了,只是雙手捧著這道朱紅同心結,如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目光澄澈地仰首看她。他的眸光是那樣地皎淨,純然地映著身前的女子,像是在這偌大天地間,眼裡只看得到她一個人。
容煙作為昭陽公主,握住蘇珩一只手臂,令他起身。她靜靜地看著蘇珩,蘇珩也靜靜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像是有無聲的情感,在他們之間緩緩流淌。末了,容煙依著原書,輕撫了下蘇珩的臉龐道:「知道了,本宮知道了。」
無聲流淌的情感是假的,必得往下走的劇情是真的。在假裝被蘇珩的真情,打動了幾分後,容煙這昭陽公主,雖將十名異域美男帶回了公主府,但並沒有真的喜新厭舊,仍然保持著蘇珩的「偏寵」地位。
她繼續偏寵著她的玉奴,這份偏寵,不僅體現在傳召侍奉上,也體現在了對玉奴的任用上。從前,昭陽公主只會將玉奴外派做些小事而已,而現在,昭陽公主因對玉奴信任加深,允許玉奴進入了她的權力圈層,會將一些不大不小的涉權要事,交予有能力的玉奴去做。
但,蘇珩的野心,遠不止於此,他要的更多,而要達成這一目的,必得獲得昭陽公主更多的信任,徹底的信任。
為此,原書的蘇珩,暗中聯合外部反叛勢力,設計了刺殺一事。依昭陽公主如今權勢,這刺殺自是難以成功的,蘇珩所要的,也不是真的成功,而只是要創造刺殺的情境,他自己會在這情境中捨生忘死地保衛公主,以博取昭陽公主更多的信任。
假刺殺被安排在清涼山一帶,容煙這一日,假裝被蘇珩的巧舌如簧打動,要似當年輕裝簡行,與蘇珩一起故地重遊。
因知刺殺為假,今日不僅不會挨上斬首的一刀,甚至連點皮都不會蹭破,容煙一路心情輕鬆得很。在那所謂的刺殺到來,蘇珩豁出性命保護她時,她人坐在馬車中,悠悠哉哉地欣賞著車外的打鬥戲,就差摸出一把松子一邊嗑一邊看了。
但,意外發生了。書中這一日,僅僅是下了場大雨而已,並沒有因此山崩泥石流,可真實情況下,還沒等蘇珩將戲演完,就有亂石在大雨沖刷下滾落向她的馬車。拉車的馬匹受驚,撒蹄在深山大雨中一路狂奔,她跟著在車廂內東撞西倒,若不緊緊抓住窗欞,就要被甩下山坡了。
不該如此!容煙在心中緊急呼喚系統,從前隨喚隨至的系統,這時卻像憑空消失了,聽不到她的心喚,百喚不來。雖然有帶侍衛隨行上山,但人的雙足,如何比得上發足狂奔的駿馬,兼又有泥石流肆意衝擊,人數不多的侍衛們自身難保,一時竟無人可來救她。
容煙暗悔不該因熟知劇情,篤定自己今日不會有事,就真沒帶多少護衛上山,可這時悔也無用,只能極力自救,並盼著蘇珩這小子,可別趁這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真將她給殺了,讓這書世界就直接折在這裡,讓她容煙要做個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了。
人算不如天算,蘇珩真只是想偽造一場刺殺、以博取昭陽公主的信任而已,真沒想到上蒼會直接助他至此。
昭陽公主本就沒帶多少護衛上山,泥石流過後,他與餘下的侍衛匯集,草草商量後,一名侍衛急速下山搬兵搜山,其他人立刻分散開來,即刻尋找公主。滂沱大雨中,蘇珩拼命趕在雨水沖盡蹤跡前,急尋昭陽公主行蹤,他內心如有火灼,而與此同時,種種念頭一直在他心頭盤桓。
……昭陽公主……還活著嗎?……若她還活著,他這時候,若能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她,其實也有機會,將她殺了……
他是恨昭陽公主的,恨極了她對他的折辱壓迫,恨極了她給蘇家帶來的災禍,也恨她為專權攬權,罔顧民生,縱容奸|黨,禍國殃民。他是恨到想她死的,可真當這一刻似要到來時,他心中卻泛起了莫名的茫然。自天際落下的茫茫大雨,像是俱濺落在他的心裡,將他的熊熊恨火淹沒其中,水汽茫茫,使他一時看不清過去,也看不清前路……
在他未能將心中的茫然,完全用恨火驅散乾淨時,他先一步找到了昭陽公主,在一處隱蔽的山坡下。馬匹已不知所蹤,原先華麗的車具跌折在此處,他急切地衝進車廂去看,見昭陽公主暈倒在裡面,額頭處有撞到的傷口,並流有暗紅的血跡。
「殿……殿下……」像因演得久了、演得深了,做戲已成本能,明明此刻無人看著,連昭陽公主本人,都在沉沉昏睡著,他還是下意識入戲,做了那個將公主放在心尖的玉奴,憂急如焚地撲近前去,將暈倒的公主扶起,將她緊緊地摟在他的懷中,著急地觀察她的傷勢,並急切地聲聲喚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