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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珩不願想,可是腦海中,就是忍不住將昨夜種種套想在霍章與昭陽公主身上,忍不住想昭陽公主,也與眼前這名男子,交頸勾纏,春光無邊。那畫面是如此刺眼,針刺一般,扎在他的心上。
他本就為昨夜之事,心中煩亂,這般一想,更是躁亂直往上沖,語調生硬地回復車中男子道:「官署以外的事,是卑職的私事,請恕卑職,無可奉告。」
不卑不亢的冷硬回答,令霍章暗暗咬牙。他正欲發作,教訓教訓這個恃寵而驕的狀元郎,卻見蘇珩在敷衍地向他一拱手後,直接轉身離去。
「蘇珩!蘇珩!!」霍章在後厲喝數聲,都沒能喝停蘇珩離去的步伐,感覺自己在眾人面前威風掃地,氣得要命人直接將蘇珩拿下時,又想起自己那公主表妹的性情,實在不敢在她尚寵愛蘇珩時,責打蘇珩,只能怒罵幾句,以泄心中怨恨。
「真以為自己是未來駙馬了?!不過是個供人取樂的玩意兒,跟秦樓里的小倌,能有什麼區別!!」
「今日公主興致尚在,還將你捧在手中,明日對你膩了,直接扔到泥里!恃寵而驕,你能驕上幾日?!真以為你在殿下那裡,有何特別不成?!做什麼春秋大夢!!」
…………
身後不堪的罵聲中,蘇珩離去的步伐,越走越遠。夏日的夕陽,在暮時依然炎熱,灼灼地曬在他的面龐上,令他雙頰紅熱,如是被人狠狠地扇過,灼痛一直刺到心底。
心境凌亂地回到家中時,剛走進大門沒幾步,就見素日端雅大方的母親,緊張地跑了過來。她急急地攥住他手臂,慌得語無倫次,「你父親一直沒回來,為娘也不知該怎麼辦……還好你回來了,快……快……」
蘇珩聽得一頭霧水,一邊扶住滿面惶急的母親,一邊問她道:「母親,發生什麼事了?」
「殿……殿下忽然駕到……」蘇夫人急對兒子道,「本該是為娘,迎侍殿下的,可殿下一來,就找你妹妹,也不知是為什麼事……殿下將你妹妹拘在青琅軒里,不許他人靠近……娘擔心……娘擔心你妹妹年紀小不懂事,言辭間不小心冒犯了殿下,會…會………」
昭陽公主狠絕名聲在外,是個正常愛護兒女的母親,在自家孩子,落入昭陽公主手中時,都很難淡定下來。蘇珩盡力安撫恐慌的母親,但自己,在往青琅軒一路疾走時,內心也著實驚惶。他擔心,是自己今晨的無禮之舉,惹怒了昭陽公主,為妹妹招來了禍事。
快步急走至青琅軒,佇守的公主府侍衛,向內通報後,室內的昭陽公主,將他一人放了進去。蘇珩急走入室中,見妹妹正跪在昭陽公主身前,十二歲的少女,滿面淚水潸然,雙眼哭得紅彤彤的,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負。
蘇珩向來疼愛妹妹,見狀也顧不得其他,忙將跪泣的妹妹,拉護在自己身後。昨夜之事,如火灼心,此刻又見妹妹,被人欺凌。諸事並加下,蘇珩難忍心中怒氣,急對昭陽公主道:「殿下要出氣,就沖微臣來!何必為難微臣的妹妹!」
容煙只是在和蘇若薇聊天時,一時興起,和她開了個小玩笑而已,沒想到蘇小妹不經嚇,直接花容失色地哭成這樣。見蘇珩誤會,她也不惱,只一指向前,笑盈盈地一點少年胸|膛,另有所指地道:「本宮倒是也想朝你沖,可你酒量太差,昨夜喝了幾杯就醉了,本宮想沖也沖不起來。」
纖纖玉指,在他身前一點滑過的動作,令蘇珩如遭電擊。他身子一顫後撤之時,猛地腦海中,也似一道電光驟然閃現。伴隨著昭陽公主的輕浮浪語,雪亮的電光,照亮了昨夜所有混亂不堪的記憶,令一切明晃晃地展現在他眼前。
……「可你酒量太差,昨夜喝了幾杯就醉了,本宮想沖也沖不起來」……
……原來昨夜的翻|雲覆|雨,並不是真實存在於山寺榻上,而是存在於他的夢裡……是他自己,在酒藥和心念的驅使下,做了半夜荒唐春|夢……是……是他蘇珩自己……
比之昨夜被昭陽公主強行欺侮,他自己竟會有這樣一場春|夢,竟會在夢中主動與昭陽公主歡好,似更令蘇珩心驚膽震,更令他感到難以接受。
極度複雜狂亂的心境衝擊下,蘇珩再對昭陽公主開口時,嗓音幾已浸著悲憤了,他雙眸泛紅,一字字似從口中咬牙擠出,「請殿下……請殿下放過微臣……」
「不放」,容煙漫不經心地撫著腕部的珊瑚珠道,「本宮喜歡你,喜歡極了。」
……不過是個供人取樂的玩意兒,跟秦樓里的小倌,能有什麼區別!……今日公主興致尚在,還將你捧在手中,明日對你膩了,直接扔到泥里!……真以為你在殿下那裡,有何特別不成?!
暮時霍章肆意的辱罵聲,如驚雷在蘇珩耳邊來回震響,他望著昭陽公主邊道「喜歡」邊漫不經心的神色,心中激憤更甚,「殿下的喜歡,微臣承受不起。微臣只有一條命,上需盡忠為國,報效社稷,下需奉養父母,保護小妹,無法承受殿下的喜歡。」
容煙笑,「怎麼說的像被本宮喜歡上,就要死了似的?」
「不是嗎?!」既陡然驚知昨夜種種為自己所做春|夢,又有霍章蓄意羞辱,言辭犀利地道出他不堪處境,又見小妹被欺凌到滿面淚流、跪泣不止,種種刺激堆積,再加上長達兩月的退忍之下,心緒愈亂的沉重壓力與煎熬,蘇珩在此刻心境大亂,將心底之言,對著眼前女子,切齒道出:「殿下的喜歡,浸著毒,藏著刀,薛鈺,便是前車之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