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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正題,江狐渾身上下慵懶的毛孔像打了興奮劑一樣豎了起來,隨時準備向麒麟獸叫囂:「你對我的忠誠,到什麼地步?換句話說...隱瞞我的身份,也在血契內嗎?」
「凡是一切違背你意願的,我做了,都是背叛。」
「那就好說了。」江狐從床上起來,晃蕩著兩條小短腿面對著麒麟獸:「我不會修煉,人生得意須盡歡,我現在只想吃喝拉撒睡,求個舒坦自然,你強迫我就是違背我的意願。」
這小子當年穿過裂縫到底去了哪裡?怎麼一身的慵懶沒減反增,惰到骨子裡去了?
「你的志氣挺大,可你有沒有想過?如今的你能安穩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因為有江家護你舒坦自然,可一旦江家沒落,你又如何?」
「你要給我喝心靈雞湯?」
「我不吃葷。」麒麟獸嚴厲糾正:「你想過嗎?」
儘管這隻獸臉大如盆,堅硬如牛皮,生氣歡喜失落嚴厲都看不出個端倪,可江狐還是在它緊繃的氣息里知道它的正經。
瞬間凜冽的氣息,像一根針插在了江狐的心上,見血封喉式的疼:「你說江家會沒落?」
「旦夕風雲,禍福無常。」
江狐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他氣呼呼的道:「別跟我扯淡。」未了他又吼了聲:「煩人。」
一個牙口漏風的小毛孩吼聲再大也吹不起麒麟獸的一根眼睫毛:「借問靈山多少路,有十萬八千有餘零,江狐,你有你自己的道。」
江狐重新躺回了床上:「我的道簡單明了,等吃等喝等死,你要我助你回天庭?想太多。」
麒麟獸並沒有因此憤怒,它的脾氣很好,一直是神獸中的佼佼者。
一個毛孩而已。
江狐不知道自己給一隻獸無視了,他有些心煩氣躁的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也不知怎麼就翻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借問靈山多少路,有十萬八千有餘零--思凡
第6章 6
江州城位處中央,被東海三面環繞,瀛洲更在其上,受其影響,歸雲山上靈氣充沛,是除卻三仙山外天下十大修煉聖地。
得天獨厚,物資充沛的江州城一直是個香餑餑,這個香餑餑一直被江家這個大山鎮壓在鍋里,是以別人只能一睹尊容,無法品嘗滋味。
百年來修道者多如過江之鯽,不管真道假道都立個牌坊當門派,致使修仙泛濫,物資匱缺。
魔道自從上任魔君歸於天地後一直處於內鬥,什麼「匡扶正統」和「立派創新」斗得你死我活,只是這個響屁終歸沒響出魔界外,因此正道樂見其成的一旁隔岸觀火。
而妖界卻一直活絡於世,成天不是狐妖吸取多少個男子精氣就是蛇妖吃了多少個心臟,而門派弟子入世的第一道任務,就是除妖。
前兩年江南還在東陰山斬殺一隻噬夢妖,那年他十五,已是歸雲派最出眾的弟子。
別外洞天內日月不分,江狐熬過長牙的癢,挨過換牙的疼,終於「頹廢」且「優雅」的長到了十歲。
前陣子第一雙尖牙冒出的時候,江狐忽然想到了江北,他在別有洞天內五年,除卻大年大節,鮮少看得見江北。
那時候是把他罵慘了,忽然的疏離也使得他心裡除了不知為何,也是害怕的,江狐很多次都感應到江北到了石門,卻杵在那不進來。
一方躊躇,一方猶豫,隔著一道石門,站成了雙雙錯過。
換掉的牙被江狐用一塊小方巾收起來帶在了身上,不為別的,就為了他再一次的年少。
「你近日總愛看它。」麒麟獸在陣內,遙遙看著江狐的方向。
江狐坐在床上,面對著麒麟獸將小方巾收好了又放進須彌芥里,須彌芥是江舒給他的,裡邊放了一些簡單的符咒和平常的丹藥。
如今加上江狐的這些個乳牙,生生地成了不倫不類。
十歲的少年已有模樣,江狐並沒有特定像江舒或風青娘,中和了一些他二人的長處,眼睛與眉毛像江舒,眼周略帶淺淺紅暈的桃花眼,修長的眉,鼻子與嘴巴像風青娘,臉型是他自己的特色,綜合在一塊是姿色天然,端的是翩翩少年。
「我和你打賭,江北一定哭了。」
「...」這姿色天然的少年身上儘是惡習。
麒麟獸想:「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江狐見它不吭聲,知道它是聰明了,以往是欺負它「懵懂無知」,如今只能靠它「願者上鉤」。
江狐將須彌芥扣回腰帶上,伸手將昨夜翻到一半扔在另一側床頭的《天下秘寶之煉製》打開至褶皺處,赫然先看見「聚靈玉」三字。
一次偶然的機會,江狐發現煉丹制器的書十分有趣,從一開始的清靜經到天下秘寶之煉製,五年時間,江狐將整個書架倒背如流。
江狐的志氣豆大,沒打算騰雲駕霧的仗劍行俠,做些翻天覆地唯我獨尊的事,他最大的願望是做不成敗家子就當個無所事事的仙二代,一世草包,壽終正寢,遑論修仙?
可麒麟獸看不慣他「逍遙自在」,嫉妒他「通透明白」,拿江家沒落威脅,使得江狐有一絲不辯前程,未來兇險的忐忑。
這忐忑是毒,讓江狐深覺自己再不清醒就是慢性自殺,因此他拼了命似的在尋找解藥。
不能治本,只能治治標,讓江狐緩緩後遺症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