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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狐對麒麟獸道:「麒麟獸,撤下誅心陣。」
麒麟獸不明所以,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在它的意念下,原本泛著螢光的法陣忽然黯淡,最後失去神采。
江狐又對吳太平道:「三叔公,你去拿吧,聚靈玉就在麒麟獸身上。」
吳太平欣喜若狂,忽略了麒麟獸可以將東西傳出來。
麒麟玉在聽到聚靈玉時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果不其然,在吳太平走到法陣中間時,江狐用著冰冷的語調說:「殺了他。」
意念一動,誅心陣啟動,吳太平還沒從欣喜換副神情,就表情怪異的死在誅心陣內。
誅心...誅的是貪,誅的是欲...
江狐雙腿發軟,再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為什麼為什麼...」他嘴裡念念有詞,一副陷入魔怔的的瘋樣。
江北也捂著臉痛哭。
吳天平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的詭計已經被兩個小孩識破,正因如此,才讓江狐明白,原來壓倒江家的那根稻草,會是他煉製出來的聚靈玉。
麒麟獸撤下誅心陣,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來:「江狐...」
江狐抬起滿是淚水的一張臉,他的雙眼失神,好似死了一樣:「你都知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改變不了。」它縱使有神格,卻無法改變這因果輪迴。
「你哪怕說了一點,現在都不會是這樣。」
「我能說的都說了,你唯有成長,才有資格與它對抗,江家只要有一人在,就不是滅亡。」
江狐怔怔的看著失神落魄的江北。
他的心被這如刀的話狠狠地一刺,在痛不欲生的悲哀里終於痛醒了幾分責任。
「娘是不是也...」
「怕是凶多吉少。」
這一刀補得江狐全身都疼,他的腦海一下就亂了,一會是歸雲山上的送別,一會是大火連天的江家。
還有江舒和江南...
江狐顫抖著身子爬起來,一邊念叨著:「江南,我要去找江南。」
麒麟獸卻忽然朝他大吼:「你在做什麼?醒來。」
吶喊廝殺,血流成河如走馬觀花,在江狐眼前一一閃過,他捂著頭想趕走那頭痛欲裂...
「你能做什麼?你什麼都做不了,還沒認清現實?」
「嗚嗚嗚...」江狐再忍不住哭了出來。
「走吧,帶著江北走,別回來了。」
「我要往哪走?」江家沒了,江州城也會沒了。
「去青城山,找謝離。」
作者有話要說:
江州城篇,完
第18章 18
黑夜黯淡,光芒都好似被那一夜的大火給燃燒光了。
從江州城到青城山的這一段路,江狐足足走了兩個月。
翻山越嶺長途跋涉而過的,好像不是家破人亡背井離鄉,而是磨皮了的腳皮,襤褸了的衣衫。
江北瘦了一圈,精神也日漸萎靡,兩個人三餐不繼,有一頓沒一頓,消磨著這副本就千瘡百孔的身軀。
破敗的道觀除了一尊蒙塵的神像,幡布給風一吹,打在牆壁上的影子像個垂死掙扎的吊死鬼影。
江北在草堆上睡著了,江狐背對著他坐著,正面色蒼白,滿頭是汗的盯著自己的左手左腳。
身上早就灰不溜秋,褲腳上一塊一塊的黃泥疙瘩,被江狐擼起褲腳的時候,黃泥疙瘩掉了下來。
屍氣遊走奇經八脈,江狐靈力低微,根本無法抵抗這無藥可救的屍氣。
若不是有江北帶著的丹藥控制著,江狐被污染了的就不是這兩隻手腳。
每到深夜,屍氣吞噬身體的痛就將江狐從夢裡拽醒。
屍氣好像要將江狐炸掉屍王的怨恨全部發泄出來,一定要他切身體會這種猶如割肉的吞噬之痛。
黑氣又往上蔓延了三寸,已經被污染的手腳也黑的越發深,再過些時間,他就瞞不過江北了。
最後的一絲睡意早就被疼痛抽離,江狐單手撐著頭,痛苦的閉上眼。
江家被一場大火燒了個乾淨,雖然知道吳太平與虎謀皮,在屍王面前帶走他和江北是串通好了的,可吳太平被殺,屍王太久得不到消息難保不會起疑。
麒麟獸為了讓他們兩個安全離開,用傳送陣途經東海將他們送出了江州城,而在那一個時辰內,他們都沒等到江南和江舒。
究竟是什麼結果江狐已不願再想,江家被滅的消息不用多久就在十三州內傳開。
邪火怎麼都撲不滅,他們只能看著江家的最後一草一木在邪火中化為灰燼。
有人在牆下大聲呼喊哭泣。
灰燼里是江家大院和眾位家僕的骨灰,早已經混在一塊分辨不清。
江狐只能帶著流淚的江北一路向南。
兩條喪家犬,裹著一身的無能為力奔走他方以求一時安康。
連個衣冠冢都沒給那些心有不甘的冤魂立下。
「嗚嗚...爹...娘...」一聲囈語打破江狐的沉思,他扭過頭去,淚眼朦朧中是江北夢魘的臉。
「爹...娘...哥...」
江狐抹掉淚,忍著一身痛爬過去搖江北:「小北,醒醒。」
「嗚嗚嗚...」
「小北,快醒醒。」
「哥...哥...」
江狐擦掉他的淚,將他半抱起來摟在懷裡:「小北,我是小狐啊,你醒醒,我們去找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