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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當年屠城慘況,血氣沖天,腥氣作嘔,令人方寸大亂。
招式對接間,厲與挑起了眉:「寐魘...你是桑余。」
青年冷冷的看著他,一雙眼在泛著詭異光色的血霧中更顯深沉如海。
厲與兀的心頭一跳。
「你的死與我妖族無關,你今日平白無故為難,就不怕主人責問嗎?」
青年陰冷的聲音再響起:「你得為她陪葬。」
說話間,不由分說的招式再起,清風劍急轉,繞過青年刺向厲與。
厲與心有顧慮,儘管對方是借屍還魂,可寐魘不得不防。
何況對方實力不可小覷...
厲與堪堪躲過殺招,未消弭的劍氣逼近盡心盡力了兩百年的牆頭,嘭的一聲,這古物坍塌了一半...
塵埃擦過雪片,艱難的融在一起。
厲與正想開口,劍鋒又至,與此同時,寐魘鋪天蓋地而來。
厲與見對方招招沒有和緩之地,不敢再想其他,一心迎敵。
對方的劍氣如數把鋒利直衝而來,厲與迎面吐出一口黑霧,化作一條巨蛇,纏上對方的真元利劍。
兩廂交合,像此生仇敵,就要斗個你死我活...
青年揚起左手,寐魘像是展開雙翼的大雕,將厲與嚴絲合縫地裹在其中。
前有狼後有虎,厲與躲過真元攻擊,卻一腳踏進致命陷阱。
血紅色的魔氣形成一個人俑的形狀,厲與連最後的遺言都未曾留下,就被寐魘吸食成一灘血水...
青年收起清風劍,抬頭看向佛堂。
供人參拜的清淨之地被污染成了大染缸。
厲與和厭狗在佛堂下擺了聚陰陣,整個雁田寺變得死氣沉沉。
一道光從青年的胸口飛出,落地成為一個散發美麗的紅衣男子。
桑余說:「厭狗不在。」
青年低聲道:「早晚的事。」
他說罷朝前走去,身影如鬼魅,幾個轉瞬就進了佛堂。
原本慈眉善目的佛像像披了假面的妖怪,無處不怪。
青年黑色的身影站的直直的,剛剛爆涌的魔氣還在他周身沒有沉寂下去,可他的神色卻端莊肅穆。
桑余看著他:「你這副神情是打算超度亡靈?」
青年一本正經道:「聚陰陣擺下的時間太長,整個雁田的山水風氣都受到影響,必須淨化。」
桑余愣了片刻,意識到對方不是在開玩笑,何況這四年來青年從未說過笑。
「你瘋了?淨化聚陰陣必須要身懷正氣,就算你曾經是正道之人,如今又能如何?」
青年轉頭看向他,波瀾不驚的眼眸是堅定:「他們沒有家了。」
桑余幾近崩潰:「你一個魔頭你心懷什麼天下?」
青年不語...他心中正在盤算最好的淨化方式,所幸當初入魔時一息尚存,他將體內最後一道正氣封存紫府,否則就他身上如此重的魔氣,根本無法淨化。
可就算如此,當他將魔氣內壓,釋放他最後的殘留時...桑余還是震驚了。
他在青年的身體內待了三年,卻從不知道青年可以正魔一體。
桑余暗想:「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
正氣釋放,原本壓抑的黑此時看起來竟有一絲異樣風采。
青年的眉眼早已長成,初見時的禁慾如今一絲不留的全勾勒出來。
身形頎長,寬肩窄腰,桑余竟看呆了眼。
青年反覆在佛堂內外走動,桑餘一眼不落的全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幫忙。
一個時辰後,青年對他道:「你出去。」
桑余如一道光飛出了雁田寺,在雁田寺的大門口站著。
他反手抬手看著寺門,未束的長髮披散在肩後,露出他完美無瑕的臉。
誰人能知,百年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桑余,其實是個有著盛世美顏的美男子。
一盞茶後,陰風陣陣的雁田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籠罩在寺廟上方的黑氣被白色螢光擊破,一點一點取而代之。
儘管青年能正魔一體,可他體內殘存的正氣根本不能夠支持他完成淨化,唯有破除聚陰陣後布下法陣,桑余相信青年不是無腦之人,不會拿自己生命做賭注。
可半個時辰後桑余還未見他出來,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慌亂。
他顧不得淨化的影響,再次化作一道光衝進雁田寺。
佛堂內,青年倒在地上。
桑余的呼吸亂了節奏,他忙把青年抱起,出了佛堂。
兩人的身影在一處密林落下,桑余這才覺得壓在身上的千斤石消失了,身子開始順暢。
桑余看到懷裡人蒼白的臉色,不禁蹙起了眉,將好不容易修補回來的魔氣全部輸進青年體內。
「沒死就趕緊睜開眼,你的身體怎麼回事?」他的魔氣根本輸不進去。
青年被他搖了半天,才像忍無可忍似的睜開眼皮:「我沒事。」
桑余被他這無關緊要的態度噎了下,咽不下的氣全化作冷嘲熱諷:「你死了最好,這塊玉怎能有人身好用。」
青年最後的力氣化成犀利的眸光,緊緊盯著桑余:「你敢!」
「你敢斷氣我就敢奪舍,到時候我興風作浪你又能耐我何?」
他身上僅剩的正氣全被法陣奪走,魔氣想要喧賓奪主卻被他死死壓制。
身體太過虛弱,一旦魔氣蹦出,他會爆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