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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失落溢於言表。
傅灼梟抿了下唇,沉默掃向病床,骨感分明的手重新拾起桌上花束。
「叫什么叔叔。」
又十來秒後,在自家兒子越發變得冰涼的凝視下,好似隨時隨地有可能拿花束暴自己的頭。
傅彥霆溫厚微弱地嗓音響起,重重嘆出一口氣。
「叫爸。」
第六十七章
兩個音節落下來,沈簌愣住了。
腦子沒轉過來,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對方已經厭惡自己到要在稱謂上占便宜。
慢慢地才反應過來這聲「叫爸」是什麼意思。
沈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還有些懵,書里傅彥霆不是最看不起原主那種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要沒背景沒背景的小明星嗎?
要知道,剛住院的傅彥霆得知兩人協議交往後氣得差點沒直接噶過去。在傅灼梟發微博分手後才勉強吊著一口氣,覺得他這兒子也不是無可救藥,由此可見他有多厭惡原主。
如今又是在上演哪一出?
沈簌揣測不安,感覺可能是先捧後殺,垂在身側的手就又被握住了,十指交叉,緩慢相扣。
抬眼,看到的是傅灼梟露出略顯滿意的表情,仿佛無事發生地把花束放回桌沿。
頓了下,又看向病床上人充滿怨念的神情,似乎有苦說不出。
「......」
沈簌心說好像明白了什麼,背對著傅彥霆,在傅灼梟注意到他要幹什麼看過來後,無聲做口型:你給他洗腦了?
雖然但是,意思差不多。
傅灼梟沒吭聲,等同於默認了。他拉著沈簌坐到椅子上,當著傅彥霆的面親了沈簌臉頰一口。
完全不加掩飾的喜愛。
見狀,傅彥霆眼皮抽搐似的一跳。
沈簌內心「臥槽」了聲,條件反射地擰他胳膊。可傅灼梟不閃不避,就這麼任由他擰,跟沒痛覺似的,幽邃的眼睛倒映出完整一個他。
被他看得,沈簌也不由自主鬆了點力道。
「梟兒。」冷不丁,傅彥霆艱難開口,「你大可不必再這樣氣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承認這次是我賭輸了。」
就等他這句話,傅灼梟散漫道:「是麼,我當您就沒把自己當過君子。」
「......」
這臭小子沒大沒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傅彥霆長嘆口氣,從他把其他女人娶進門那刻起,他們的父子關係已經徹底生疏了下來。
是他的錯,親手摧毀了只照顧他和他母親一輩子的誓言,與別人做了十幾年的枕邊人。
如果不是這次病危住院,他都還不知道自己枕邊人覬覦了自家族企業整整十幾年。
醒悟得確實晚了,不過,還來得及。
「賭輸?什麼意思呀。」沈簌在旁聽得雲裡霧裡。
傅灼梟轉向他,與對自家老爺子態度截然不同,變臉似的笑起來,「等一會兒再告訴你。」
感受到差別對待的傅彥霆又哀嘆口氣,沈簌提心弔膽地看過去。傅灼梟倒是沒什麼反應,依然看著他,眼裡只有他。
「現在算是見到家長了。」傅灼梟嗓音很輕,字句卻很清晰,顯然是想讓他聽到,「簌簌,我在這裡許下承諾,你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想要傾心對待,廝守終生的人。」
「雖然我知道這話說出來可能大逆不道,但我爸當初就是沒能兌現諾言,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傅灼梟邊說,邊握著沈簌的手。沈簌聽得神經壓緊,越聽越不對勁,直覺告訴他似乎明白傅灼梟想要告訴他什麼。
他能與傅灼梟的情緒共鳴。
「如果我食言了,我甘願——」後面的話被用手堵住。
空氣里有片秒的安靜,傅灼梟抬眼,沈簌眼角有微不可查的濕意,似乎是真著急了,微喘著氣打斷道:「不許你這麼說,你爸現在這副模樣健康得很,他能長命百歲,你也能,我要和你一起健健康康的過一輩子!」
莫大的安慰不過如此。
即便清楚傅老爺子此時的狀況不過是迴光返照,傅灼梟也清楚。沈簌仍然控制不住地想安慰他,就跟平時對方哄他一樣,他也想要哄傅灼梟。
「嗯,你也是。」抓著他的手親吻指尖,低斂下的眉眼看不清情緒,傅灼梟聲音泛著啞。
這一刻,剩下的每一刻,面前的男孩子就是他的全部,「我會對你好,我們都要健健康康,我們還要過一輩子這麼久。」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都想要對方健健康康的,因為他們是彼此未來的親人。
看著這兩人的互動相處,傅彥霆目光漸漸地變了。
看沈簌好像在看陌生人。
卻又潛意識地認為他就應該是這樣。
大概因為每一次傅灼梟來探望他,二話都不離這個人。否則以他父子倆單獨相處的正常模式,能面對面沉默一整天。
......
傅灼梟有單獨的話要對傅彥霆說,沈簌暫時出房門迴避。
他坐在走廊邊椅子裡跟小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一開始小王以為沈簌對待他傅哥的感情沒有傅哥對他的深,畢竟一路上全程是傅哥在哄他,他麼,愛搭不理的,被偷親一下能吼半條街,搞得小王越發覺得這小子不識好歹,這會兒看看好像不是並不是那樣。
「他和他爸爸感情其實還是挺深厚的。他母親去世的早,童年時期也就他爸對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