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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大歲數?」
王老爺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問,恨不能霹靂吧啦將自己想知道的一股腦兒問出來,可他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能慌,不能心急,得耐著性子慢慢來。
「唔,差不多二十出頭吧,看起來還挺年輕的樣子。」
年齡吻合,王老爺心裡一個咯噔,有些莫名的慌亂。
「那他是哪裡人,你知道嗎?」
「知道啊。」
譚公子輕斥了一聲,自打沉清越一進京,他們便將這人的來路全部摸清楚了,更何況如今這人貴為新科狀元,很可能又是未來的駙馬,大家可不得緊著巴結?
所以沉清越來自哪裡,有什麼身份喜好,大家想知道的差不多也都摸不清楚了。
「據說來自一個偏遠的小地方,家裡很窮,他家住的那個村叫什麼沉家村,特別貧窮落後,據說鳥兒都不肯拉屎的一個地方。」
王老爺,「...」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眼角急速的抽搐著,這是巧合吧...
是他知道的那個沉家村嗎?
沉清越不是被他打斷了雙腿,成了一個殘廢?
按理說,三年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滿心絕望的人,早該在絕望中餓死了吧?
沉清越竟然還活著?
王老爺帶著人處理了沉家村所有人之後,過了幾天也曾派人去打探過,畢竟斬草要除根的嘛。
可回來向他稟告的人卻說,沉家村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沉清越在他爹死了之後,深受打擊,一個人在院子裡餓死了。
王老爺鬆了一口氣,沒把這件事兒給放在心上,一個死人,還不足以讓他放在心上。
其實那小廝說的也沒錯,他是壯著膽子去的沉家村。
畢竟那個時候沉家村到處都是死人,怪滲人的慌。
他也確實去了沉清越家。
他家院子裡有一個沉清越用雙手刨出來的土坑,裡面埋葬著沉清越的父親,至於沉清越自己...
他托著受傷流血的雙腿,親手將自己的父親給埋了,他身心疲憊,滿心絕望,腿腳又不能動,沉家村又空無一人。
小廝去的時候,沉清越直挺挺的趴在自家父親墳堆上,已然沒了呼吸。
小廝回去就是這麼跟王老爺交代的,自打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提起過沉清越以及沉家村,好像他殺了這麼多人,就跟碾死了一群微不足道的螞蟻一樣,沒有在他欣賞留下一點漣漪。
王老爺卻沒想到,三年後,京城裡出現了一個風光無限,就連皇帝都大加讚賞的狀元郎,而這位狀元郎與被他打斷雙腿,據說已經身死的沉清越同名同姓,就連出身都是一個樣的。
王老爺當時就慌了,他甚至慌亂無措失手打翻了眼前的酒瓶子,酒水灑了他一身。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認識的沉清越,那個混小子早就死了。
不可能活到今天,巧合,一定是巧合。
這個世界某個地方一定還有另外一個沉家村,至於名字...
那也一定是巧合。
他堅決不會相信那位狀元郎就是曾經被他打斷腿拒之門外的沉清越。
王老爺跌跌撞撞往外跑的時候剛好撞到了自己的閨女王雪華。
家裡的三個老爺們在喝酒聊天,王雪華自然是要在底下忙碌服侍的,這會兒她手裡端著一盤糕點,沒想到卻聽到了與沉清越相關的舊事。
會是他嗎?
他還活著?沒有死?
他真的兌現了當年的承諾,高中了狀元?
那他還記得當年的承諾嗎?
高中狀元之後要給他一個盛大的婚禮,最尊貴的身份。
相比於嫁給一無是處的刺史公子,哪裡有嫁給風光無限,前途無量的狀元郎來的風光?
「爹?你還好吧?」
王雪華放下糕點,扶住了臉色通紅,眼神飄忽不定的王老爺。
「沒,沒事,就是喝的有點兒多,我休息一下就好,休息一下就好,你,你別攔我,我自己能走。」
王雪華鬆開扶住自家老爹的手,王老爺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去,他一邊走,嘴裡一邊喃喃自語。
「不可能的,不會的,不可能是他。」
一會兒又意識不清的道。
「他回來了?他回來找我報仇了?」
不不不,他一定要斬草除根,並找個機會確認一下那位狀元郎是不是當年沉家村里被他打斷腿的沉清越。
王雪華眼睛裡有淚光閃爍。
當年她是想阻止她爹的,可是她一個柔弱女子,哪裡推得開周圍按住他的家丁?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自己最敬愛的父親打斷雙腿變成了一個殘廢。
她哭過鬧過,最終不得不接受現實,嫁給了刺史公子。
好在刺史家裡條件優越,她小日子過的有聲有色,還給那位譚公子生下了一兒一女。
雖然偶爾會想起沉清越,她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窮酸書生,畢竟她已經嫁了人,得為自己的孩子考慮。
她也無意中從自己爹那裡得知,沉清越因為熬不過去這一系列的打擊,已經死了,就死在自己父親墳前。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王雪華偷偷抹了一把眼淚,甚至偷偷去廟裡給沉清越上了香,祈求他不要記恨她當年見死不救,她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來生他能投一個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