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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御饒手上拿著一顆夜明珠用來照明。
傅柏琛這一聲詢問立馬惹來三個徒弟擔憂關心的視線。
明代搖頭。
只是他的臉色卻出奇的蒼白,被夜明珠一照,越發的慘白,不像是活人該有顏色。
齊宵心口抽疼,指甲陷進掌心肉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明代。
他的眼眸深處潛藏了太多的悔恨不甘,痛苦難當。
可卻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師尊...本能的排斥他。
齊宵心頭輕顫,什麼話也不能說,因為沒有資格,沒有立場。
「我...沒事,走吧。」
明代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強作鎮定。
雪白的臉上看不出其他神色。
卻在三人轉身往前走的時候,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裡...有絲絲隱痛...
殊不知齊宵轉身慢了一拍,無意中瞧見明代按胸口的動作,他心下一凜,越發不是滋味。
師尊是心口痛了嗎?
那裡跟正常人不一樣,師尊已經沒有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了。
齊宵不敢往下想,越是想他越發痛恨自己,恨不得自己殺了自己。
「我們速度快點吧,沒必要這么小心。」
齊宵強壓下心口抽痛,面無表情的開口。
憑他們三人的實力,得多強的妖怪才能被他們放在眼裡?
「行。」
封御饒身為半妖,身體最為強悍,他率先走在了前面。
幾人七拐八彎的揮開洞穴里攔路的藤蔓,終於到了一處散發著熒熒燭光的洞穴。
洞穴里有一處石台,石台上鋪著獸皮,獸皮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女子。
女子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雙手規規矩矩的搭在腹部,給人一種安寧祥和的感覺。
滴答。
有什麼東西落入了明代後脖頸里,涼涼的,黏糊糊的,他伸手抹了一把,有些粘稠。
他放到鼻端輕嗅,發現這應該是鮮血的味道。
明代慢吞吞的抬起眼,往上面看去,一片漆黑。
滴答,滴答。
又是兩滴,滴落在了明代眼睛上蒙著的白色紗布上。
很快這兩滴血就暈染了白色的紗布。
「啊琛...」
隨著明代開口,前面的三個徒弟齊刷刷的朝著明代望過來。
封御饒手上還舉著那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盈盈閃閃的珠光下,他們終於看清了明代的臉。
齊宵心下一顫,一個箭步走到明代身前,雙手按住了明代的肩膀。
聲音顫抖。
「師尊,你的眼睛...」
怎麼又流血了?
當年挖明代眼睛時,齊宵只覺得心頭憤恨,明代越是痛苦,他心裡就越是暢快,卻從未想過,當時的明代會有多痛。
明代的屍體失蹤了之後,齊宵著實瘋了好幾年。
他甚至去找過當年負責挖明代眼睛的那位大夫,在他的逼問下,那位大夫將當年的隱情全部招了。
沒有麻醉,那雙眼睛是生生被這麼挖出來的。
他猶記得當初的明代死死咬著嘴唇,一聲不吭,一雙手青筋畢露的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額頭上大顆的汗水往下淌,渾身濕透。
隱忍又倔強。
被生生挖掉眼睛,他的師尊當時該有多痛呢?
齊宵不知道,他沒體會過這種痛苦,但是想來不會很好受。
他師尊就是這麼一個人啊。
再大的苦難,最多的痛苦,也只會選擇一個人默默的扛著,留給他們的永遠都是一個堅毅的背影。
而他被這個堅毅的背影騙了許多年。
不管他師尊從前是多麼強大多麼堅毅,多麼令三界敬畏顫抖的一個男人,究根結底,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會傷心會難過,會痛苦會流血。
可他卻什麼也不知道,也從未想過走近這個男人的心,試圖了解他一絲。
大夫還說,挖眼睛之前明代的身體便是強弩之末,他很可能承受不住挖眼睛之痛,會生生痛死過去。
但是他的師尊什麼也沒說,甚至連一句反駁都沒有,他說挖眼,他便沉默著接受。
大夫說他當時看懂了明代的眼神,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的光彩,只一心求死。
齊宵還記得當時明代確實已經奄奄一息,渾身冰涼,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了的。
是他的那絲不甘,還有心頭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支配著他吊起了明代最後一口氣。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的,從那以後,明代的身體就徹底垮了。
後來,他憤怒中殺了大夫一家。
師尊卻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看到明代眼睛上蒙著的那層白色紗布上又見了血,齊宵無來由的心頭髮顫,恐懼的不能自已,過往的一幕幕讓他止不住的顫慄。
「我...沒事。」
明代放下自己摸紗布的手。
他的眼睛被挖了很久了,他也早就適應了黑暗的生活。
明代話音剛落,從他身後探出來一根綠色的藤蔓,這藤蔓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下子纏住了明代的腰,還不待明代有所反應,他的身體便自三人面前消失了。
第369章 那個師尊036
齊宵大驚失色,「師尊!」
原來明代站在靠近牆壁的陰暗角落裡,那處有一片綠色的藤蔓,枝繁葉茂,鬱鬱蔥蔥一大從,剛進來的時候誰也沒有發現異常。